前一段时间,发生的红蓝事件大家都知道了。
记者招待会上,一个红衣记者发言时,蓝衣记者白了她一眼。
这普通的一眼,却引起网上潮水一样的讨论。
这势头,大大抢过了大会的风头。
不出意外,蓝衣记者会被黑。
网上传闻蓝衣记者迅速被召回,还会被吊销记者执照。
不知真假,但后果大家都懂的。
红与蓝,白加 黑,成了我们社会的的主色调。
我看了多遍这个视频,总觉得红衣少女的发言真的好熟悉。
终于想起来,她与小时候班里女班长的诗朗诵,一样一样的。
拿腔拿调、一脸繁荣,急迫的要掩住自己那张天真的脸。
当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因为老师非常喜欢。
他们被称为“好学生”。
对于也想做“好学生”的我,他们一言一行我都很在意。
总想效法。
后来发现,她的声调与每晚七点电视里的声音也是一样一样的。
那时,我就慢慢认识到,这个国家的好,都在晚七点。
后来,长大后,我真的又见到了这位”女班长”,恰巧,也是一个记者。
“好学生”长大了,现在自然成了“好记者”。
但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给我拿出她写的稿子给我看。
我白了她一眼,不想多说一句话。
后来,同学聚会之类,我刻意不再参加。
虽然曾经也一起骑过竹马,摘过青梅。
但那只是年少时的偶遇。
当然,“好学生”的标准姿势是:把我跳进果园摘“青梅”的这一段黑历史告诉老师。
这才符合好学生的一贯作风。
内蒙没有青梅,却有一种青色的杏。酸酸甜甜,到果园里偷杏是我们这些淘气孩子春天必做的一件大事。
我被告发后,我们从此人各一方,各走各的路。
我们依照自己的轨迹前行,可能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偶尔见面,多半也是无话可谈,只有白眼相对,倒不是年幼时候的恩怨,而是我们已然面目全非,彼此陌生。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梦想,正是红衣记者与蓝衣记者的尴尬。
你终于发现:这个世界有些人总是好的那么标准。
小时候是“好学生”,长大了是“好教师”、“好演员”、“好代表”、“好人民”……。
那位八十岁都可以一以贯之的参加大会的大妈,就一直是我们的“好代表”。
据说:参加几十年的大会,她一直举手赞成;
她的政治总是正确的,
正确的让人有点不安。
虽然网上白眼无数,但依然不能阻止人家的进步。
事实告诉你:只要红,你就魅力无限,你可以一直红。
实际,遇到红衣少女,我也不是开始就白眼相对。
我也曾试图讲讲晚七点之外的东西。
我会遭遇小时候被老师训斥的尴尬。
红衣少女会惊讶状:你怎么不爱国?
小时候,被老师训斥为“不听话”的孩子时,
我心里嘀咕:“你的话就对吗”?
但总不能说出来,只好白眼相对。
而如今,被红衣少女训斥时,
我心里在说:“去你妈的,老子比你爱国多了”。
但毕竟有一段一起骑白马的黑历史,也只好白眼相对。
事实上,如果你真的和红衣少女谈一谈国家、理想、法治、文明等宏大的话题时。
你会发现,她的语言总是在晚七点或日报的句子里绕圈圈。
想起,二十多年前,正是我读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代实际除了课本没什么好书可读。
我又生长在内蒙这样一个文化偏远的地方。
《读者文摘》和《南方周末》已经算是奢侈的文化产品了。
当时,我却和红衣少女们讨论该不该计划生育的问题。
他们都是好学生。
人类的很多知识实际不是基于学习,而是常识。
当我本能的觉得计划生育哪里不对劲的时候。
红衣少女们马上反驳:不计划生育,我们人就太多了,人多了我们国家就穷了。
红衣少女的话,你总是在人民日报里找到原文和出处。
然而,苏格拉底告诉我们:质疑出真知。
伽利略开始质疑两个铁球不是同时落地,爱因斯坦开始质疑牛顿定律。
他们的质疑改变了整个时代。
当这种质疑无法对话时,就只好一个白眼。
我当时傻乎乎的质问:
人多就穷吗?
人难道不是创造的比消费的更多?
北上广的人多,他们比我们大内蒙穷吗?
此时,红衣少女往往会马上打岔,我们是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田忌赛马,尚且知道拉出下等马和上等马比试一下,把上等马的比赛指标占用掉,这样可以赢得全场比赛。
但“好学生”拉出学习这匹马,就可以胜过所有的比赛。
同样,如今你向红衣少女提出质疑时。
他们刚开始还义正言辞的和你谈爱国。
之后就会马上把话题转移为:我们是小老百姓,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
爱国和爱自己,如今也是可以秒杀一切的好马。一切道理在他们面前都是浮云。
此时,除了一个白眼,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继续说说计划生育。大概是小时候被红衣少女欺负的阴影。
七八年前,我办理陕西镇平堕胎案,这个案子被称为中国计划生育第一案。
受害人获得巨额赔偿,计生人员受到处分。
此案以前,计划生育案被当做红线,别说赔偿,律师几乎都无法代理。
当时,红衣记者都躲得远远的,却是无数蓝衣记者跑到我北京的家。
BBC、美国之音……反正都很蓝。
我与受害人同吃同住,他们也在旁边陪伴着我。红衣记者对这种事情多半是远远望着。
一年后,中国开放了二胎,村头的标语也变了。
“红衣记者”当然也适时的出现了,大谈特谈放开二胎的各种好。
但,当年轻人喜迎二胎的时候,我的那位红衣班长,想来也人老色衰,
再也不可能有二胎了。
这,恰恰就是“红衣少女”的尴尬。
把自己放在精英的行列,努力的挤进所谓上流社会。他们的想法与做法,却只有一种颜色。
但,红色过重,看起来就像黑了,而且黑的高级。
还记得那位曾经风靡一时,企图代表亚洲的男记者吗?
当时,也是一身红衣,也是一脸正义。虽然可以熟练的讲英文,语调却离不开晚七点的起降。
谁知道,潮水退了,什么脏都可以被看见。
台面上,需要红,也需要蓝,需要白眼,但切记要远离黑。
天黑了,什么色都看不到了。
本文就不放公众号的赞赏标了,因为担心会被黑。留下苹果的打赏标,因为它,会白眼。
2018年3月14日张凯律师记 2018年4月30日 首发
(注:红衣记者不是我同学,文中只是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