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平兄:
近安!
自你和胡石根长老被失踪已一百多天了,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你的妻子没有,你的律师也没有。在这片神奇的国土上,你就这么神奇的消失了。
想来如今你过得一定不好,被关在牢里的人大多是过不好的,何况你被关在黄俄赤匪的牢里,何况你还是没有任何法律手续地被关进黄俄赤匪的牢里,何况将你关进牢里的他们至今还不敢将关押你的理由和关押地点公示于人。当年多少做过中华民国大牢十几二十年的老赤匪49年以后在他们自己设的牢房中没几天就自杀了,想到这里我就心有余悸。
十多天前,广州民主人士张六毛被通知家属死于看守所,家人想见遗体一面被百般刁难。律师万般交涉,十几天后终于见到张六毛,伤痕累累。结果验尸报告却说是“正常死亡”。本来是个悲剧的话题,可是每想到这里我就想笑,莫名其妙地想笑。
上周谢文飞王默两兄弟开庭了,我读了他俩的《自辩词》,想哭。想写些什么,却几天难以下笔,脑子里总想着这一年多他们二人在里面是怎么扛过来的,坚强的外表和冷峻的批判下,是一颗怎样备受摧残的心。歌颂一种精神容易,但描述一种苦难太难!我作为一个进去过的人,感同身受。
这么多朋友一个个地进去,痛的我只想喝点酒,没办法,伤心都跟不上趟儿,把自己喝麻醉了,也可能会好一点。
还记得前年冬天,律师去看守所会见许志永遭阻,我前去围观,被抓进大红门的某派出所里,放我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三点多。本来我是可以等到天亮了再走的,但是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在里面多待,给你和另一位朋友打电话。你们立刻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来接我,站在派出所门口刺骨的冷风中我有点激动,凌晨的街道除了灯光一个人都没有,你们显得有点孤单,而有了你们,我不再孤单。
记得咱俩有一次聊天,我说其实进去的人对于在外面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当时劝我不要这么悲观。现在你应该理解了吧,在外面总是替天下人忧心,进到里面,就只需要为家人揪心。
我想,你现在应该正揪心你的夫人和刚刚五个月大的孩子吧,还有你的父母和弟弟。在你进去之后,你家里的银行卡都被冻结或者抄扣了,一家人衣食无着。你妻子因惊吓和劳累,在孩子两个月时就断了奶,不得不给孩子喂奶粉充饥。为了赚奶粉钱,开了个网店竟然被百般刁难和侮辱。然后,他们逼迫房东和你太太解除租住合同,将你们一家,包括你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赶到大街上……
你在里面一定想不到他们对你的家人有多么的无耻,就像我们在外面也想象不到他们在里面对你有多么的无耻一样……
我无法清楚的知道这些王八蛋是多少种下贱的畜生杂交出来的玩意儿,他们不但没有人性,连兽性都不如,宇宙中没有任何一种文字能够描述他们的罪恶。
我有时候也在想,我们受这种种磨难到底值不值得。就拿你来说吧,作为新能源产业的一个小老板,不愁吃不愁喝,又身在朝阳产业,随便找个项目忽悠点儿钱不在话下,弄不好忽悠大了还能捞一个红顶子戴戴。如今这个产业多少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走争取人权民主这条路,真是又费力又受罪,还要连累着家人一起。四眼望下,整个国人又有多少值得为之付出的?好一点的对你漠然而视,大部分人,你为他争权利,他还向你吐吐沫。吐完了还要加上一句:傻逼!颇得当年“打倒在地再踏上亿万只脚”的嫡传。
但我就是心有所不甘,就是想最后躺在床上即将死去的时候,回顾一生,自觉自己还对得起这个“人”字,知善恶明事理不媚上不凌下,仗义执言敢担道义,勇于公义不计私利。披了张人皮,就算世事再怎样艰难,也得把“人”这个字扛到底吧!我想这也就是“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吧。只是苦了亲人,苦了父母和孩子。
想起写这封信,是因为过两天是你的生日,无论你身在哪里,我都祝你生日快乐。你必须快乐!因为终有一天,你必将亲眼得见,你会高傲的站在上帝的驾前,看那些迫害你的人,在地狱中哀嚎!
此致
顺安!
西域武僧
2015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