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台湾选举：民主不靠谱么？

　　离“九合一”选举还有一个月时间，台湾自北向南，到处可见竞选旗帜。没有任何一个艺文演出可以有如此持久和普及的影响力，这是民主政治在地化的魔力。将其比作一场嘉年华，并无不妥;这只是表面的风光，内在品质如何，还需细作打量。

　　5年前，我曾在台湾观摩过一次“立委”补选，感慨颇多(稿见南都2009年10月14日《云林黑金天地，选举三国演义》)。那里素以黑金闻名，几乎可以算是台湾最契合刘德华、梁家辉主演香港电影《黑金》的区域。在台湾已经二次政党轮替之后，选举氛围中的“黑金”色彩仍然荡之不去，从各竞选团队的文宣看，对手不是“黑道”、“流氓”即是“傀儡”，一时间仿佛坠身黑社会丛林。

　　在民主政治的发展过程中，5年并不算久。但从当下正如火如荼举行的云林县长、议员一直到当地村里长选举的情况看，黑金色彩已经有所消退。这是台湾政治值得喝彩的一面。其实2009年的台湾，黑金指数已较李登辉时代降低很多。民主化初期的混乱失序，经过法律、体制和监督力量的规约，已渐入正途。台湾“立法院”是另一个缩影，现在当然还有拳脚相向和霸占主席台的演出，但和早年的“全武行”比起来，已经有秩序多了。这一方面固然说明民主的品质尚有提升空间，但从纵向的比较视角，或亦可说明台湾转型整体向好。并不是每个民主转型的社会都能做到这一点。

　　今年是台湾第一次进行九合一选举。此前是4年一次的“七合一”选举，内容包括“直辖市长”、县市长、“直辖市”议员、县市议员、乡镇市长、乡镇市民代表和村里长选举。今年因“直辖市山地原住民区民代表”及“区长”被增列为地方公职人员，故改为“九合一”选举。选举耗神劳力，频率过高也可能对民间构成一种干扰，能合并在同一时段举行最好。

　　选举的热闹程度，当然和选举的位阶有关。九合一选举中，也因此以“直辖市长”的选举，最为吸睛。直辖市长选举中，又以台北市长的选举，最为重要。虽然有7个参选人乱哄哄角逐，但主角其实只有两个：柯文哲，他虽是无党籍，但是民进党在背后支持;连胜文，国民党参选人，台湾地区前副领导人连战的长子。台湾早已进入两党政治，重要的选举，基本都是国民党和民进党的二人转游戏。

　　从目前的民调看，柯文哲支持度领先连胜文不少。这多少是个意外。因为台北长期以来一直蓝色板块(国民党党旗为蓝)大于绿色(民进党党旗为绿)，除了1994年陈水扁借蓝营分裂之机，抢占了一次市府之外，其他无一例外均是蓝色执政。柯文哲可能是第二个改变这一政治生态的人物。

　　但医生出身的柯文哲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他在台大医院私设账户的问题，被内部人曝光，这两天又有关于他作为买方卷入“大陆器官买卖”的说法出现。至于他平时因口无遮拦闯下的祸端，更是数不胜数。选举机制仿佛是一个放大器，那些选择走上政坛的精英，必须接受严苛的检视，很多此前隐在暗处的弊案或许就这样被发掘了出来。

　　连胜文更是辛苦，作为豪门子弟，他必须对连氏家族历史和其带给台湾民众的观感概括承受。连家是台湾做大官同时大致富的典范，到连战这一代，虽然开始融入民主政治，但仍显得不接地气，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连胜文平民化的多，但仍无力改变家族赋予的先天形象太多。他要接受不买账选民的各种嘲讽。最近的例子是，他推出的食品安全广告，被网友恶搞。那句“不要挑战我连胜文的决心”被改成了“不要挑战我连胜文的黑心”，在网上疯转。急得连胜文直跳脚，已委托律师起诉。

　　把这些争端交给法律，选民也会有自己的判断。选举是一次磨砺成长的过程，台湾也是在试验中渐入佳境。我曾经观选过的云林，或许也可以作为一个例证。那里近9年一直是民进党执政，但这一次，国民党推出的候选人张丽善的支持度已有拉平之势。民进党原主席许信良此前有“云林是唯一绿营被攻陷的县市”预言。

　　张丽善是国民党执政时县长张荣味的妹妹，张荣味曾涉弊案，被认为是“黑金政治”代表人物。在这次选举中，张丽善也因这个背景而被民进党攻击。出来混，总要还的，国民党因自己的“黑金”而失去了9年执政权，但选举政治也会给改变者自新的机会。将这种选择权力交给选民，相对还是靠谱吧。

（据： 独立思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