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泽是湖南人,怀化那边的,他说他做过财务(造价?)。公益做了十几年,至于其具体服事的内容,我想不起来了。这些年是全职。啥叫公益?我的理解就是服事,服事某些特定的群体,比如乙肝携带者之类。刘永泽做公益劲头大,慢慢我理解了:公益才是刘永泽给自己的定位,至少是当年,他并不想、也没准备好走太远。
刘永泽是家喜(那个拒绝流亡海外,被再次系狱羁押在山东丁律师)介绍给我认识的。交集快十年了,才明白,刘大志才是刘永泽身份证上的名字。
2013年元旦,湖南下大雪,刘晓原律师急需车赶往邵阳看守所会见承志(获刑四年在苏州系狱的长者朱大哥),那些日子我被“保护”在上海家里,问刘永泽能不能解决,他翻来覆去没落实下来。另一个兄弟知道后二话不说从长沙开车带刘晓原去了邵阳;那个年头我们做同城公民圈,刘永泽也没啥动静。
记忆犹新的是2015年的那个夜晚,8月中旬的长沙。不记得是哪间酒店了——那个霸得蛮的老火车司机企业家陈大哥给我开的房,那时我系狱才归来,在长沙除了陈大哥,只约了刘永泽。刘永泽告诉我:我们无法改变任何人,能做的是影响他人…那个夜晚和刘永泽的分享,刷新了我的其些观念。与几年前相比,刘永泽明显成长了,非政府组织是构建正常社会秩序的重要力量,这是文明社会的共识,在中国却没有一批训练有素的人参与(原因大家都清楚)…当时他特欣赏唐吉田律师,在刘永泽看来,唐律张弛有度。实际上,这也是刘永泽对自己的期许:尽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或许,他也有这方面的自信。
去年夏天,刘永泽出差成都,恰好我也自沪返蓉。我约他来阿庆嫂的小店,记忆中,程渊也来了。程渊是那种自带光芒的人,身上有一种使命感,瘦瘦干干的身子、亮晶晶的眼。那是中午,吉祥街阿庆嫂的小店,蓉城那间或将载入史册的温暖餐厅。
不久之后,2019年7月中旬,听说刘永泽在长沙被带走,被带走的还有吴葛健雄、程渊。我不认为刘永泽做好了坐牢的准备,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去坐牢。其实,我也完全没有想到,刘永泽会坐牢。
上周长沙中院开庭,刘永泽、程渊、吴葛健雄骋请的律师,包括吴葛健雄自己的父亲吴有水律师,也无法出庭辩护。这个弯曲悖逆的世代,剥夺当事人的合法辩护资源从来都不新鲜;三个公益人被摊上“颠覆国家政权”这一高大上头衔,厉害了我的国。
阿庆嫂的小店几个月前关门了;刘永泽、程渊们享受看守所的美食“水上漂”超过一年了;在这个荒郊野岭的雨夜,小心翼翼地告诉自己:不要停下脚步服事,这是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