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悖论”推出了一个论断:越是一个能够掌握绝对资源的组织,杀伐决断操之一手,越能引导无限制的暴力革命,但非常明显的结果是,这样一个革命组织,从它的诞生到依靠绝对独裁惯性夺取权力,它与它所反抗的对象本质上不但完全同构,甚至于更加缺乏最起码的节制精神,过程决定了结果,一开始的独裁基因已经生产了一套自身所依赖的统治逻辑,遵循这一权力清洗逻辑胜出的独裁者,吃人乃是这尊假神从此所剩下来的历史使命。共产党的叛乱篡政史,已经形象的证明了这个革命悖论必然应验:权力自身的逻辑因为一开始就逃出了制衡的牢笼,将会推出一个谎言欺骗的世界作为需要统治的对象,历史也对此无能为力。
一党独裁不是因为它真的觉得“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而是因为它所霸占的绝对统治资源让它产生了“我就是上帝” 的幻觉。在具体的权力运行机制中,党这个绝对权力组织高居于社会生活的绝对中心,其它的一切都是它的副产品,上层建筑中的派系斗争及意识形态斗争,最终将推出一个绝对独裁者,借以清洗掉因分赃不均而内讧不止的利益派系。据此极权统治的两种切换模式——从一党独裁到个人独裁,因应历史条件而自动切换,试图适配历史格局的动荡不止。
一党独裁和个人独裁有明显区别,后者综合了前者的垄断资源,原生的极权组织结构还在,只是在最顶层的统治集团,个人独裁反客为主,转而将它所依赖的分裂团队统一在一个更加单一封闭的私人权力圈子,独裁者将会对在这个小圈子之外的上层集团实行定期的或持续性的大清洗,以维持其个人淫威。在相对稳定平静的外在空间下,一党独裁将能够维系较为谨慎的集体独裁,一个小团体在密室政治的状态下,可能通过内部投票有所节制的行为,完成对全部社会事务的垄断功能。相对而言,集体独裁开放了一小部分权力决策的专业治理,技术官僚功能将有所加强,文官治理雏形开始生发出来,但好景不长,个人独裁的淫威所需要的是一个封闭庸碌的奴才集团,独裁者好用奴才,由此也将打破对专业技术治理的信任,独裁权力变得更加嚣张,更加荒谬,更加野蛮。独裁者在清除对手的滥权过程中,猜疑心理逼迫它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权力都抓在手中,一身而兼数十要职,甚而重复设立权力机构并裁撤旧的,新设不同的权力组织结构,在行政框架之外另立党政框架,争夺权力,美其名曰小组治国。
个人独裁者能够善终并实现血缘世袭统治的,在现代政治秩序中概率呈递减趋势,尤其在第三,第四波世界民主浪潮中,个人独裁的统治呈现出脆断的景观,统治突然崩溃的独裁者往往受到清算,或身首异处,横尸街头,或魂断绞索,遗尸唾面,或仓惶出逃,面临遣返受审。利益集团整体并不希望由单一的独裁者言出法随,生杀予夺,当各个利益团体之间既有合纵连横的盟约,又有相互制衡的牵制时,这个集体希望的是一位庸主以实现共治,当独裁者大权独揽造神装逼之时,利益集团中的各个分支和社会整体一样胆战心惊,深恐朝不保夕,但又无法形成攻守同盟另立新君,这种情况将刺激独裁者本人更加集权,更加任人唯亲,也更加封闭,加紧造神运动的进程,同时也加剧统治危机。每一次个人独裁的轮回,既是危机驱动的结果,又是利益集团垄断权力的内在需要,一种后极权危机本能的驱导之下,每推动一次并取得更大的集权成果,同时也弱化了自身的合法性,降低了其转型可能性,堵死了社会建设的空间之后,危机革命的不可控风险亦同步增长,极大的威胁到了共同体命运的选择空间。
当独裁者将国家和族群折腾到死去活来之时,上层建筑整体就在盼着独裁者本人早日寿终正寝,曾经被强奸得死去活来的权势阶层,一朝卷土重来,难免心有戚戚,不难达成合作分权的共治协议。分赃模式及分赃时代,从第一代窃国独裁者翻手云雨的废墟遗产中逃过一劫之后,这帮罪犯的子孙都有了休战意向,自此休养生息,各自分封地盘,在经济领域爪分中国,成为后三十年主要执政逻辑。分赃体制已经抵达阶层固化的权贵当道,反过来绑架统治者本人时,个人独裁者也就水到渠成君临天下,试图一逞淫威开始对其霸占的“祖上产业” 重新分封。
反腐逻辑似乎已经隐约透露出了亡国之君的全部信息。腐败本来是分赃制的自然产物,欲反贪腐,必先动分赃制之筯骨,若动分赃制则如挖独党祖坟动其根本,势必不容,至此借反腐剪灭政治对手清除异已,路人皆知也。一个以娴熟操控群众运动为根本的极权组织,如果出于政治需要真正有决心要铲除腐败,实非难事,只要发动群众斗干部,以盛大的群众反腐运动,先把整个官场干翻在地,再另订革命纲领,做好充当解放全人类事业的伟大领袖的准备,整个过程就是一个造神,并且很快就会通过群众运动反腐被愚民阶层尊为圣人的过程,既可奠定鬼神之威,又可一次性干掉任何异己者,何乐而不为之?非不为也,实不能也,根本原因在于,这个装逼犯的野心太过狂妄,专注于纵横术,迷恋在国际秩序中扮演大国领袖的风骚,贪慕骄奢淫逸无边风月的虚荣,随着其四面出击的外交战略在国际上遭到全面阻击,党内质疑和反对亦将同步蔓延。
是其所是,什么才是一个亡国之君的典型特征?它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在普通民众了解真相之后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不符合正常人类思维的行为?隐藏在这些行为机制背后的独裁逻辑又是什么?举例来说最近在网络不胫而走的《教育部2018部门预算》 白纸黑字的载明了,2018年小学预算4.1亿多,高中预算12亿多,来华留学生预算却高达33亿多。乍见之下似乎这是一帮叛国罪犯才会干出来的事,实际它的逻辑却是:中国已经崛起了,强大了,得到了世界各国人民的普遍认同与支持。也就是说,它所需要的是世界各国尤其是他们政府的支持,至于中国老百姓是怨恨还是热爱,它根本无意于此,反正它可以通过垄断宣传强制要求热爱它们。质言之,对自己的衣食父母,供养它们的纳税人,除了义务之外没有可供选择的反对权,所以它只要有哪怕是花钱买来的虚假国际舆论支持就行,纳税人从来不在它们尊重与关注的对象范围之内。独裁流氓所绝对钟情的世界,也只剩下了全部的假象,因为它迷信权力可以随心所欲的改造世界,改变一切,没有什么它干不了的事,越是虚幻的假象,越能让它抵达权力的高潮,一个藐视最基本政治伦理的流氓,权力已经将它的灵魂腐蚀至只能接受假象的迷梦之中,它为梦魇所困,极尽丑态,却浑然不觉灭亡的凶险在它手上造成。
从来亡国之君都有共通的历史人格特征。骄奢淫逸在它看来可以粉饰太平,无限制的从来不需要纳税人同意的对外援助,在它看来彰显了大国领袖的风范,好大喜功在它看来乃是权力迭加的政治意志无所不能的应然,至于纵火扰民,效法纳粹水晶之夜迫害流动人口,在它看来不仅无罪而且实在彰显了权力雷厉风行的本能。这些虚荣爱好之后的本质,则是独裁头子刚愎自用一心为神的内在冲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个志得意满的独裁者从它所沉浸的迷梦中越陷越深,中国梦的不祥之兆,正在亡国之君丑陋的自我表演中日益昭著于天下。任意纵火,任意戒严,任意停产,任意扰民,权力意志在败亡者召集的国际峰会上高蹈,在它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218.6.13。彭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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