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孩子上學,滿枝頭的綠色嫩芽。我跟女兒說,下次我們早些出門,慢慢欣賞。
南方的朋友說,那邊早就春暖花開了,我說廣州那邊就沒有冬天。
從2016年一月起,709被失蹤的人,陸續都有了下落。不是天津第一看守所,就是第二看守所。所有我過去不認識的人,我現在對他們的家屬比對他們 都熟悉。幾次在看守所門口遇到的不認識的人,都是要給709涉案人存錢和衣物的。仔細一問,他們也不認識涉案人,因為住在天津,受朋友委託,來存錢物給不 認識的人。現在我家裡還有一大袋嶄新的衣物,是一個陌生人要存給趙威的。本來當天看守所死活不收,後來耐不住我們這些不認識的人軟磨硬泡,勉強收了錢,衣 物拒收了。我開玩笑道:“給錢都不要?真牛!”那個陌生人要回老家,衣物沒法帶,暫存我這裡。
春節後,又數次來到天津市第一第二看守所,先後遇到兩位知道709事件的圈外人。一位大姐,五十來歲,姿容秀麗,儀態頗為雍容。我們正跟孩子等接待 警官,她主動跟我說話,說我知道你們這些律師的事!!這可把我驚到了。我奇怪道你從哪裡知道的,要知道官媒可是一邊倒,全是抹黑。大姐說我遇見了一位律 師,她說的。我問你怎麼在這裡,她說我等律師。我一看這架勢,肯定還是沒判的。我問你老公關了多久了?她說快兩年了,也是冤的。我一笑,這在我國太常見 了!相談甚歡,走時我們說大姐一定要喜樂地面對,大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回道:“你們要保重!”
另一次在天津第一看守所門口,遇到一位大爺,面容頗為愁苦。我們互相打量了半天,他說我知道你們律師的事。我又一次驚到了。大爺說我來的次數多,看 見好多次你們和律師們在交涉。聊了一會兒,竟然發現他才六十七,可是看上去已經八十的樣子了。大爺說,嗨,都是我大閨女給鬧得。他大女兒是海歸博士,現在 關在看守所裡面。又一次驚到我了。老爺子一兒一女,都是留洋的博士。兒子在國外定居,女兒不聽勸回國創業,現在進去了。看著老爺子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想起 被關進看守所,把監號變成文明先進監號的常律師說的那些話,就看著老爺子的眼睛,認真對他說:“要是咱沒做錯事,要留著好身板看女兒申冤。要是真做錯了 事,咱以後不做了,有個好身體享受生活!”
老爺子終於說了出來,多簡單的案情啊,律師看了都說無罪,愣是關了一年,還沒動靜呢!她當時要是不自投羅網就好了。當時抓的是公司的員工,她去把員工替了出來。我說大叔,要照顧好自己,樂觀面對。您女兒多有擔當啊!沒撂下別人自己跑了。
我們告別時,跟大爺說:“您可一定要樂觀!”
走出看守所大門時,我跟文足說:“咱們實在不悲傷,太喜樂了!”想起把全章兒子泉泉扛在肩頭,做各種驚險動作,逗得小朋友咯咯笑,我又笑道:“咱們為看守所裡面的人禱告,無論還是我們的家人還是員警,每個人都要對生活喜樂有盼望!”
文足說:“好!”
我們是709家屬,中國的,獨特的,樂觀的一群“犯罪嫌疑人”家屬。我沒覺得有什麼,我挺自豪!
709李和平律師的妻子王峭嶺寫於2016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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