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力建:我们的孩子是怎样被毁掉的?

信力建

听说读写,是人立足于世、与人沟通的四项基本技能,是孩子学习阶段重要的训练。中国人向来注重培养孩子听说读写能力,但事与愿违,偏偏在听说读写的培养上走了不少弯路。

人天生一张嘴,两只耳朵,寓示着让我们多听少说。关于听,应是有三个层次的,一是善于聆听,二是听了能懂,三是听懂别人的意图后有自己的判断和看法。善于聆听表现一个人良好的素养,听得明白表现一个人头脑的灵活,明白后有自己的判断不盲听盲从,则体现了思维的独立自由,是智慧的表现。会“听”,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项重要的技能。

在听的培养上,听父母的话,听长辈的话,听老师的话,这是很多中国孩子从小接收的百般叮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灌输下,大人的想法已经强加到孩子的身上,诸多的“不许,不要,不能,不可以”逐渐成为捆绑孩子思维的绳索,让他们在被动的“听”中失去了自我。

大人的话就都是对的吗?对这个问题他们自恃有年龄、经验上的“优势”,多半是不会考虑的,甚至还亮出一个极伟光正的理由“我都是为了你好呀”。于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上,从小面对的就是一个不平等的话语平台。很多孩子在此类简单粗暴的教育下,做了十几年的乖乖仔、乖乖女,兴趣、升学、高考等许多人生的选择时刻都是不能自我的。久而久之,形成了思维上的条件反射——只要“听”就行,反正有人帮忙拿主意。即使这些孩子可以将“听”修炼到第一、二层次,也难以迈上重要的第三层次——平等看待,独立自主。当迈入社会,他们这种言听计从的秉性也自然带到了工作中,听上级的,听领导的,听同事的,唯独很少听听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想法,发出质疑的声音,说出与众不同的见解。还有少数孩子则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是叛逆的觉醒,在某一阶段突然变成了“任我行”,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奴性和叛逆,慢慢毁掉我们的孩子。

从远古时代起,人类发明了语言。说成了最重要的交流方式。语言早于文字,说是交流的基本技能,即使互联网时代来临,人类通过网络频繁交流,也不会减少说的频率。说与听是一对紧密的搭档,人的幼儿时期便是通过将“听”到的的依样画葫芦地“说”出来,而逐渐走上学习、思考的成长之路。

对孩子“说”的培养,中外家长都是比较注重的。但侧重点却有不同。西方社会注重从小就培养孩子动手、动脑、动嘴的能力。西方学校、家庭、社会营造的氛围都是平等对话的,不分年龄、身份、阶层,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提倡开诚布公,相互沟通和交流。美国小学很早就开设了“讲话”课,鼓励孩子表现自我,说出自己的优点、与众不同之处,而且强调说与做的一致性。很多美国孩子的自信、优秀的演讲、辩论才能都是在这样的课堂上培养训练出来的。尤其重要的是,西方的信仰中极其尊重契约精神,诚信是基本的道德规范,诚实地说话,诚信地待人,并在此基础上产生了法律,“有约必践,有害必偿,有罪必罚”,不诚信带来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所以在待人接物、人际交流中,欧美孩子表现得更为坦诚、自信、言行一致。

中国式教育更注重内敛、谦卑,语言表达和待人接物都比较含蓄,而且熟人社会里亲疏、远近分明,人与人之间沟通带有较强的功利性和技巧性。即使家长与孩子亲子之间也有着严格的长幼之别,家长拥有绝对的权威,孩子自由表达的空间较小,久而久之,孩子要么不说,要么虚以委蛇,缺乏真诚、不敢直言。此外,许多家长将在成人世界熟人社会习得的处世哲学加注到孩子身上,注重说的技巧,而忽略孩子真正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使孩子练就为达目的自欺、欺人的说辞。试想孩子没有自由精神的内核,你又指望他能说什么?正是在这样矛盾的教育之下,许多孩子成年后“奇迹”般地将言行分离起来,成了“说一套,做一套”的矛盾共同体。

怯懦和谎言,慢慢毁掉我们的孩子。

我们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常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中国孩子读的最多的就是那几本教科书。课外书也自然会鼓励读一些,但大多数孩子的阅读书目体裁单一、涉猎狭窄,品质堪忧,而且还得经过家长们堪比新闻出版总署般严格的审查。作家曹文轩曾感慨:“中国孩子的阅读量少得惊人,一个普通的美国高中生,一学年要阅读15个剧本、36部长篇小说,还要在课堂上学习和讨论各种文学流派。而中国孩子一学年读两部长篇小说的人不多,而且读的书普遍品质不高,青少年远离经典已成为普遍现象。”美国伊利诺伊州立大学学者的研究结论发现美国小学生阅读量是中国小学生的6倍。在美国,小学生入学时获得的一件装备和大学生是相同的——一张印有自己姓名和学号的学校图书证。学生可以去图书馆借阅书籍,每升高一个年级,最大借书量就增一本。这样读到高中毕业,阅读已然十分惊人。美国同龄的学生阅读的量与质是中国孩子望尘莫及的。

阅读是增加知识储量的必要过程,人们阅读天文、地理、历史、人文、科学、哲学等各类知识,逐渐形成一个基本的知识架构,它具有强大的吸附力,不断地吸取各领域的知识来丰富自己,形成较为完整的知识体系,进而达到融会贯通,学以致用的境界。中国孩子的阅读不仅难成系统、严重偏食、营养不良,而且还面临着漫画、网络的冲击。读图时代、网络时代使孩子的阅读出现了碎片化特征,吸收的信息量多了,但却没有系统、完整的认知,蜻蜓点水,一知半解。这也导致无法形成好的、整体的逻辑思维。阅读有价值的、经久不衰的经典书籍会在潜移默化中培养孩子赏析、独立思考的习惯和能力,这是快餐文化难以相提并论的。

阅读浅薄、学而不思,无知慢慢毁了我们的孩子。

演算和作文都可以归为写的范畴。中国人会算,是世界公认的,中国孩子的基本功扎实,不少孩子被送到奥数班千锤百炼,为了追求高的分数,中国孩子公式、算数从小就练了又练,老外自叹不如。但是人家也并不因此惋惜,珠心算的速度快得过计算器吗?在我们的孩子死记硬背的时候,别人的孩子正体验着想象力创造力带来的无限乐趣。

写的另一大范畴是作文。长久以来我们的孩子被困在一个叫“标准”的圈子里。无论数学、语文、历史、地理,都有着标准答案,连写作文也有它的“标准格式”。一个屡次在作文比赛上获奖的选手坦白地说,他的第一次撒谎是从写作文开始的。在学校里,老师们一边提倡“我手写我心”,要表现真情实感;一边又灌输这样一种思想,写作文是有捷径的,尤其是方便应考的作文,按照一个模板往上套,符合阅卷老师的评分标准就可以了。为了考高分,学生的作文里各种虚假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不说人话,哭笑不得。这与一些老师们毁人不倦的教学方式不无关系。学了十几年写作文到实际应用中又怎么样呢?一些新入职场的大学毕业生写一份工作总结都语句不通,行文错漏百出。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写不出一份合格的会议纪录,这也并非新鲜事。我们的孩子连书写都被机械地训练着。

相比之下,在美国一名小学生都能有模有样地写论文了。网上曾流传甚广着一位父亲切身体会中美教育差异的文章。这位当记者的父亲将10岁的孩子带到美国,刚开始时很是怀念国内的教育,对美式教育充满疑虑和担忧。他的孩子四年级前是在国内读的,从一年级到四年级,换了三个书包,一个比一个大,让人感到‘知识’的重量在增加。而在美国,书包里没有教科书,没了负担,这让他感觉孩子不像在学习,简直是纯玩。但很快他被孩子的作业“惊”到了。老师每次布置的题目都极宏大,让学生自己搜集资料自组素材,他的孩子写了《中国的昨天和今天》,从国家的历史、地理、文化分析了祖国与美国的不同,从九曲黄河到象形文字,从丝绸之路到五星红旗,图文并茂,打印成了20多页的小册子。 美国小学生作业里“我怎么看人类文化”“如何看待二战”这些复杂的话题令作者深深感慨:“美国的小学虽然没有在课堂上对孩子们进行大量的知识灌输,但是,他们想方设法把孩子的眼光引向校园外那个无边无际的知识的海洋,他们要让孩子知道,生活的一切时间和空间都是他们学习的课堂;他们没有让孩子们去死记硬背大量的公式和定理,但是,他们煞费苦心地告诉孩子们怎样去思考问题,教给孩子们面对陌生领域寻找答案的方法;他们从不用考试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而是竭尽全力去肯定孩子们的一切努力,去赞扬孩子们自己思考的一切结论,去保护和激励孩子们所有的创造欲望和尝试。”

所以即使我们的孩子写出无比华丽的文字,但言之无物,思想缺欠,那么一大波孩子又被毁掉了。

煞费苦心的听说读写机械训练,终于成功地把我们的孩子变成了思维欠缺的“空心人”,听话,却没有主见。会说,却没有思想。会读,却不长见识。会写,却不辨是非。进而影响的是不会思考,庸于行动。 常在高校做免费演讲的李开复对中国学生的提问表现深有感触,他说:“在‘开复学生网’上,我每天都看到‘只有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这样的被动思维,很多人都希望我能够替他们做决定,给他们一个一劳永逸的终极解决方案。”“目前中国学生不够积极主动,这是中国学生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很多人只是考试的机器,大学毕业了,硕士拿到了,甚至博士拿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最想干什么,这样的人在世界上难有竞争力。”

中国人重视教育,但偏偏是这样的教育一步步以爱的名义毁了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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