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晚10点半,我终于可以走出那个被约见的宾馆了——杭州西轩酒店226房间,回来后,我的精神状况接近崩溃,一直不能控制流泪,睡了三个小时后我决定把情况写下来,以此告诉大家我被要求保密和遵守约定的事情。
4月22日早上我打电话给北京的一个姓邓的警官,是当时送我回来的杭州取保的警官,问他们在办理案件中找不到了的我的身份证是否能找回,因为我日常生活受到影响。他表示问一下当时办理案件的警察。4月22日上午随后姓靳的警官打电话告诉我晚上来杭州,约我第二天见面,并表示可能带我的身份证来。4月23日上午北京海淀区一个国保约见我,并且在交谈中说到希望我对他约见我的事情保密,不然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传唤我自费去北京,暗示可能去北京可就不好回来了的样子。一种是通过杭州当地把我再请到杭州派出所讯问室。他告诉我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选择在西溪湿地喝茶是对我的一种照顾和优待。(警员编号这次我没有问,记得上次我看是100079,名字我忘记了,别人都叫他政委,他是当时3月7日把我从杭州带到海淀派出所的警察,手机号码为13801375881)他一再声称是带了正规手续的,我就以好奇什么是他们的正规手续为由,看了一个空白的没有填写任何字的,盖章的传唤通知书。同行的还有一个姓王的女警官和姓赵的男警官(名字带一个斌,电话13911838024,这个警官4月24日参与审讯,并且发短信告诉我在杭州西轩酒店226房间)。他们告诉我要保密,除了我丈夫知道情况外,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不希望惊动杭州当地警察。我遵守了这个君子协定。
在4月23日的谈话中,他问了我最近的思想和生活情况,并表示他们已经联系山西的警察帮我补一个新身份证寄过来,当我问他什么时候,他说等我接受完审讯,他们做个笔录就可以了。在谈话中,因为他们多次慰问我的老公和孩子,本着和气的态度,我也想配合他们谈话好就算了,因为既不想继续回北京被传唤也不想被带到杭州派出所,并答应了保守秘密。恰恰是这个错误的保守秘密君子协定,让我4月24日一整个下午及晚上精神崩溃至极,已经无法睡觉。
4月24日的谈话,时间是从下午2点20到晚上10点30.经过大概是这样的。下午2点07分我到达酒店,发现他们是在房间里谈,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是在大堂,他们说房间不是很好吗?我无奈答应。今天谈话的除了4月23日的姓赵和姓王的两个,还有一个姓郭的警官。2点20到6点,他们把房间摆设成一个法院审理案件的样式我坐沙发上他们摆一排在写字台后面。
我问到:不是聊天谈话吗?这是为什么?他们说房间就这个布局。在谈话中,他们首先告诉我女权的工作他们完全支持,完全没问题。他们也很认同。接着告诉我希望我多谈一些陆军和另外一个同仁的事情。我告诉他们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了解的很少,在益仁平机构仅仅是项目负责人。所以他们又继续问占领男厕所、反家暴、三八贴贴贴活动。因为这些活动早先已经被预审问了很多次,我问他们不是已经都在预审阶段说清楚了吗?他们说他们不知道。并且开始做笔录。
我问到:是否是正规笔录,如果是正规笔录,希望他们按照正当程序来。
他们很凶的凶了我一顿,内容大致是:你是犯罪嫌疑人,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现在我们传唤你,审你就是正当程序。这个是一个姓郭的警察说的。
一开始,他们就让我拿出取保证明书,我没随身带着。他们以我是犯罪嫌疑人,没有随身带凶了我一顿。我问需要回家拿吗?因为地点离我家不是很远,他们又凶了我一顿,没有让回家拿。
没有看到传唤证,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警员证。后来在看笔录的时候,他们第一段是告诉我和本案无关的内容有权不说。这部分内容他们并没有解释给我,只是单纯的在最后核对笔录时看到,但是在讯问的时候极尽可能讯问和三八贴贴贴活动无关的内容。
我被迫继续回答以上我曾经参与或者没有参与的活动。当然在问话内容里,他们多次和我解释问的问题希望了解不是那么简单的女权活动。我辩解到真是关注妇女权利的活动,没有更多的新信息。他们表示我没有说实话。
下午5点45分,我的身体很累,半依靠在沙发上。被郭警官以不尊重他骂了一顿。我当时表示我很尊重他,只是我有病在身,需要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并且告诉他我饿了,我要吃饭,他们问我是第二天继续审讯还是当天审讯结束,为了和家人孩子有个周末,我答应继续审讯。他们说他们把他们的生活费拿来让我吃饭,我说不用了,吃面条我自己还是有钱的。结果他们非要用自己的生活费请我。因为宾馆的价格很高,我点了一个非常小份的青菜、米饭、肉花了226元。我吃饭的时候接受了思想政治教育和谈话,我表示我热爱这个国家和人民,我表示我认可妇女权益保护法等法律对妇女的法律上的保障,我希望我作为社会工作者,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6点25分左右,我吃过饭,继续被审问。这段时间的审讯,我的身体和精神接近崩溃。在审讯过程中,我的脑子已经很累,他们让我想想一个问题,我回答我的脑子不能转了,姓王的女警官就讽刺了我几句,我忘记原话了。但因为整个下午她都语气中带着让我没办法继续忍受的轻蔑,我发怒了,对着空气说了一声贱人。当然没有面对她。结果她跳脚过来,姓郭的警官也跳脚过来,骂了我很长时间,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要求我90度三鞠躬道歉。为了尽快结束这非人的辱骂训诫,我只好鞠躬声音响亮地道歉。我在过程中问他凭什么这样训我。姓郭的警官表示我是犯罪嫌疑人,他就是有资格随时训诫我!!
后来继续谈话。大概到8点49分,谈话完毕,我到电脑前核对笔录。我发现有几段都不是我的原话,我问道为什么不是我的原话,他们表示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不要我的原话,他们帮我总结的很好。我表示希望修改为我的原话,但有好几处他们都拒绝修改为我的原话,并表示我的原话无法体现他们的意思。然后他们去打印了笔录并要求签字。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要把笔录时间写的缩短,我表示希望实事求是。他们表示要制作成两份笔录,我告诉他们我要实事求是。
然后姓靳的警官回来了,我打了招呼表示要走,但是没有走成。他一进门他就让他同事都出去,他要和我谈话。然后关上了窗帘。在恐惧中,我被很难听的骂娘声骂了很久。我告诉他我妈去世很多年了,请尊重一点。他骂道更凶。这时候我已经无法控制委屈的情绪,一直处于不能控制的流泪状态,他骂着兴许是累了,说如果我不哭,和我谈好了就可以走。我无法止住眼泪,但告诉他可以谈。他要求我和他的不是一个组别的,他说是他们单位预审组的同事道歉。因为他的同事很辛苦。并且继续人格上攻击我。原话大概是没素质、自私、自我为中心、没良心、替我的母校丢脸、替社会工作者丢脸等等。我微笑着看着他。他表示他可怜体谅我有病,才没有传唤我到北京,他来杭州已经是对我的极大照顾,如果我再这样不知道好歹,就准备回北京吧。当然,要把我带回北京收监的威胁的话在整个两天的对话中,每个和我谈话的警官都有此表示。靳警官要求我再谈话。我不想整个五一假期都生活在恐惧中,了解到他4月25日还在,我答应4月25日下午三点在西溪湿地继续接受谈话。
10点半,我终于出了这可怕的226房间。我一个人走在西溪湿地的冷风中,全部都是眼泪。我感觉我的身体和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一个人无助恐惧极了。
10点45分左右,我见到我的丈夫,并且打车往家里。将近11点,我到家了。但8个多小时的人格折磨,我的脑袋疼痛郁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