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春,衡山,偶遇谢文飞,一个精壮的小伙。因为在网络上相互知晓对方的情况,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像老朋友一样,聊天甚欢,我戏称他为“友军”。友军向我提议,某天入狱,务必委托我作为其辩护人。尽管我当时的律师证还处入冻结状态,但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2014年9月,香港“占中”事件爆发。文飞与众网友一起,因声援占中而以被捕入狱。首先以寻衅滋事罪刑拘,后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捕。2104年11月底,我的律师证解冻,我以第二个辩护人的身份接受他的委托。事前他的第一个辩护人是王勋律师,一个很棒的广东小伙子。
2015年4月21日,我和王勋律师上午在广州市检察院复印完全部案卷后,下午来到广州市第一看守所,会见谢文飞。会见前,一次次设想老朋友在这样的场所下老朋友见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是悲伤,还是无助?当谢文飞在管教的带领下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我们隔着铁栏杆来了个美式的拥抱,此时没有悲伤,只有喜悦。
在会见的过程中,当我了解到他被羁押在越秀区看守时被虐待,同时又投诉无门时。我决定对我们的会见进行视频录像,他表示同意。摄像很快就被窗户外的管教发现,摄像被迫中止。为了获取第一手的控诉资料,我毅然决定采取相对隐蔽的方式对我们的谈话过程进行录音。十多分钟以后,管教冲进律师会见室,以我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行录音录像为由,强行中止了会见。随后,我和王勋律师被带进了监所的办公室,要求删除录音录像。我坚持认为我的行为符合法律规定,监所无权要求我删除相关资料。监所警察和住所检察拿出广州市的相关文件,认为我的行为违反相关规定,并威慑说如果不从就给湖南省司法行政发检察建议函,吊销我的律师证。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监所警察和住所检察态度慢慢变好。并强调他们有他们的工作难处,希望我能配合。我当时考虑到突然中止会见会给文飞心理造成很大的冲击,我必须要给他一个解释。同时考虑到从长沙到来趟广州也不易,遂提议我删除相关资料(他们只发现音频资料),换取他们允许我继续会见。成交!我删除了相关资料,他们恢复了我的会见。
在与文飞做了短暂的中止会见的解释后, 文飞给我们讲述了在越秀区看守所发生的一切:2014年10月4日,文飞进入越秀区看守所后一直喊声援占中的口号,被认为不服管教。10月5日,管教干警对其实施了“定镣”(将四肢固定在一个直径为8厘米左右的铁环内)的体罚。定镣时无法正常穿衣裤。5天后改为实施了“八字镣”(将手铐与脚铐连在一起,人行走时只能靠蹦、跳)。10月5日、10月8日两天因抗议监所干警的体罚,粒米、滴水未进,管教置之不理。
当谈到他对自己 “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有何认知时,他显得特别兴奋,他坚持自己没有犯罪。同时告知我在公安机关审讯他的过程中,他向警察提了以下三个问题:1、国家政权是否代表全民利益,如果是,谁又能颠覆?如何颠覆?2、颠覆执政党的领导是否等于颠覆国家政权?如果颠覆执政党的有罪,请问当年颠覆国民党政权的人又该当何罪?3、如果我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人都能煽动颠覆政权,那么这个国家政权究竟是何物?为充分表达他的政治观点,特赋诗一首:
煽颠无罪
煽风点火侃何罪,
动国殇民罪可诛。
颠倒黑白是官宦,
覆水难收是民心。
国乃民聚应为民,
家有人伦做善人。
政通人和民所愿,
权为民谋须民主。
罪无可恕是暴政,
我本男儿誓不从。
岂有良善颠社稷,
从来奸佞乱乾坤。
最后,他请求我转达对关心他的朋友们的谢意!同时坚信欧亚大陆东岸红色的专制堡垒阻碍不了太平洋上的民主风云向大陆腹地的吹送。一起努力,结束独裁统治!
辩护人:谢阳律师
——根据会见的记忆整理
2015年4月23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