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讯获悉,因为声援香港占中而被失踪的陈堃和女友凌丽莎,被关押在海淀区看守所。原立人创办人李英强发出信息说:“陈堃弟弟告诉我,陈堃和女友丽莎现在被关在海淀区看守所(苏家陀那里),且已经被定性为寻衅滋事。他和丽莎妈妈明天早上去给存钱和衣物。失联多日,总算找到人在哪儿了。”
2014年9月28日,网名叫诗霖 @shilin0127的凌丽莎北大美术编辑在推特上发布了一张声援香港占领中环的照片。10月1日,凌丽莎的推特就不再更新,可能从10月1日就被失踪。
凌丽莎被失踪时,可能其男友陈堃也被带走。陈堃曾担任立人大学总干事。10月17日,网友“上海时果”还在微博上发出信息说:“仍然没有陈堃的任何消息,完全被失踪状态。今天与立人李先生通话,他说至今没有消息,只能被动等待。包括同期失踪的黄。自从进入社会,看到了太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入狱或者喝茶,同校同一届的陈堃,是我认识的人中离我最近也是最年轻的失踪者。李先生说今天能打通他电话,以后或许也就失踪了。愿保重。
立人大学总干事陈堃的自述
英强按:2013年12月初,在立人年度理事会上,我将立人乡村图书馆总干事一职交接给贺飞辉;2014年3月,又进一步将立人大学总干事一职交接给陈堃。这两位有志青年,都是生于1987年,并且本科都是在厦门大学读的,陈堃从厦大退学,阿飞从北大研究生退学,如今分别执掌立人图书馆和立人大学,真是“无巧不成书”也。我现在还担任着立人师范学堂的总干事和立人理事长,希望未来两三年之内,可以将这两个职务都交接给可靠的懂教育爱教育的朋友,好让我可以专心地在神学院读书和在教会服侍。感谢上帝一路引领,感谢朋友们多年以来的支持和爱护,希望立人图书馆、立人大学和立人师范学堂可以在朋友们的持续支持之下,在民间教育自救之路上走得更远。愿上帝祝福你们和你们的家庭。
2014年3月,我和陈堃在成都家中的合影
陈堃,字纯一,号秀实。一九八七年生,祖籍陜西咸阳,现居北京。二〇〇五年进入厦门大学法语系学习,后退学。在厦大期间,发起思想交流沙龙「周五论坛」,参与网络公益项目「益学会」,创办信息服务网站「厦大讲座网」,还挑战校园官僚为学生维权。多年来衷情公益,尝试以自己的方式为高等教育变革做出努力。二〇一三年秋,加入立人大学。
甲午春节后,得知立大理事会和英强兄决定把立大重任交付于我,心中既惊且喜。所惊者,虽心存教育梦想,然多年来只在小范围积累耕耘,未敢设想三十岁前能有机会亲自掌舵一所学校。所喜者,幼时萌芽且呵护多年的教育梦想之树,终于有了一片可以更好生长的土壤。立人大学所秉承之开放教育、自主学习和互联网办学理念,所关注之读书种子和行动种子群体,与我所衷情教育者完全一致。想我在大学期间创沙龙、办网站、结社团,既以此交流思想、结交好友、砥砺品行,亦以此为沉闷物欲的校园吹一阵清凉风,为迷茫可怜的大学生展示更多可能。然自从离校,人在江湖漂荡,始终难以将已经开始实践之教育梦想继续。因此,当我得知即将成为立大总干事的时候,心中之喜,难以自已。
我的教育梦想何所从来?只因幼时就有教育理想的种子萌芽,长大后被迫接受应试教育和党化教育,作为一个正常的青年,在压迫中求突破、求生存是必然选择,借用萧轶描述冉云飞的话:「被逼成教育家」。我虽未成教育家,但多年来关注教育及所做之尝试,很大程度上也是被逼出来的。后入厦门大学读书,学业无大成,却被陈嘉庚先生、林文庆校长的教育精神所打动,坚定了我从事教育事业之决心。
若按史书上的说法,我算是出身「没落的书香门第」。外高祖做过县教育局长,与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交好,生前为当地教育事业做出过很大贡献。这是我年龄渐长之后才知道的,更早的记忆则是在乡间听着蝉声蛙鸣读书的美好日子。我喜欢钻进书堆里乱翻书,那时有一篇文章似乎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许多年后我都还能想起某个下午在老宅里玩味「吾非此之问也,徒请以子之所能,而加之以学问、、、、、、」(《孔子家语·子路见孔子》)的情景。稍长便读论语、孟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想法开始激荡着我。
二〇〇五年,我入厦门大学法语系学习。如同大多数中国青年一样,当时我对大学抱有无限的美好憧憬与期待,然而实际情况让我非常失望:大学前两年在漳州校区度过,几乎所有的大一大二学生都在这里生活学习。这个建成只有两年、与厦门本部隔海相望的小渔村逃离了都市的喧嚣繁华,却也无缘接触厦大本部的厚重与多元。虽有一座号称五星级的图书舘和尚可说得过去的藏书量,但除了上课时间,其它时候几乎见不到几位老师。因为老师都住在厦门,每天乘车船往返于漳厦间授课,上完课便匆忙赶车回厦门。许多上了年纪的、身体不好的或者架子太大的老师,不愿忍受这车船劳顿之苦,这里的学生也便听不到他们的课。
在这个没有老师的校区,学生活动自然特别多,然大都是模仿「春晚」的各类文艺晚会和才艺比赛,实在不对我的胃口。幸而遇见了周五论坛,长我一届的师兄程波发起的思想沙龙,他在最初的邀请书中写道:「本人在校区已一年多,感觉此地学术气氛不甚浓厚。出于对政哲史教等人文社科问题之兴趣以及结交朋友之心愿,遂有意办一研讨会,交流思想,研究学术,砥砺品行。」正在苦苦寻觅知音的我,见此当然两眼放光,随即加入并作为主要协调人之一,与程波、许银海、肖朗等好友共同经营论坛三年多,先后有二百多人参加过论坛,许多人在这里找到了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甚至爱侣。我们在此共同读书,共同讨论「所谓『贵族』」、「假如我是厦大校长」等话题。这是我大学期间第一次尝试,尝试自主结社,以打破沉闷的校园氛围,打破无师无友的无奈。
与此同时,我徜徉于互联网世界,经由博客结识了「中国自主学习促进会」的诸位师友,接触到「自主学习」「E-learning」「网络学习社区」等新事物,自此深陷互联网不可自拔,成为忠实信徒。二〇〇六年前后,博客正影响着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对我来说,博客是书写平台、分享平台和交流平台,能够帮助我坚持思考写作,并把所思所想与校园围墻之外的人分享,还会因此结识远在千里之外的知音好友。那一时期,我在博客上撰写了许多讨论大学教育和互联网学习的文章,这些文章的一些读者后来成为我的良师益友,彼此助益颇深。我在二〇〇八年撰文《How to Start》,专门讨论青年学生如何利用互联网自主学习和自我教育,其中尤其提到参与网络学习社区、寻找良师益友的重要,因为这是亲身受益之后的肺腑之言。这一点也是立大未来的重点发力之处,即帮助有志青年和好老师之间建立连接,使纯正的读书人和关怀社会的行动者得到更好的帮助和指引。二〇〇七年加入网络翻译社区「益学会」(原名「教育中文翻译」),是我第一次尝试从单纯的网络学习社区走到网络协同工作。我与一群身在世界各地、未曾谋面的朋友协作,翻译英语世界中关于互联网时代教育如何变革的文章,并把这些文章和思想介绍给中国读者,尤其是青年学生。如今很火的TED、公开课等,那时才刚刚被介绍到中国,尚未普及呢。
大学最后两年,自漳州校区回厦门本部之后,发现校园面积广大,讲座和沙龙远比之前的漳州校区多得多,但讲座信息分散在多个海报栏、不易获取,而当时学校官方并未解决此问题,使得爱听讲座者时常错过好讲座。厦门偏处东南一隅,对外交流机会少,学生视野狭窄,除本校老师外,很少有机会见到校外的好老师。处于这样的缺乏状态中,若再因为未能获取讲座信息而错过讲座,岂不让人难过?出于自身的需求和改善校园信息服务环境的初衷,我遂与朋友许银海一起创办了「厦门大学讲座信息网」(http://lecture.xmu.edu.cn),将全校(后扩展至全市)范围内的讲座、沙龙、论坛信息收集,统一发布于此网站,再使用多种网络工具送达每一个需要的人。后来我们还将讲座网模式推广至吉林大学、天津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等学校。吉林大学讲座网的创始人池生清说,这样的行为才算是「把自己当作学校的主人」。
我对厦门大学常有指责,但常言道「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对教育之关切,对母校之热爱,使我不得不时常金刚怒目以警世人(对中国高等教育之批评何尝不是如此)。心中却明白知晓:若无此大学,则我不是现在的我。同时又作狂生状:若无我之建设,则厦大不是现在的厦大。当年正是带着这股桀骜之气申请退学,然而离开大学之后的一段时间,理想无处着落,只为生计奔忙,体会到什么叫理想遭遇现实,什么叫黄口小儿无知。后有幸进入独立智库传知行研究所做编辑工作,进一步了解到中国NGO生存不易,感受到民间社会之脆弱和任重道远。民间社会要发展,必须有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公民,现代公民之养成固然有多种途径,然于我而言,以教育实现则是首选。我自二〇一一年就关注立大,还推荐过几位亲友参加立大活动,我本人也曾参加过立大的志愿工作,比如二〇一三年针对义工工作的互联网知识培训。因此当我想要重新启动自己的教育梦想时,立大是我最好的选择。破除意识形态谎言、回归教育正途、养成健全人格、担当公共事务、、、、、、都是立大作为互联网时代兴趣的民间大学所要做的努力!
陈堃
公元2014年4月于北京
(據博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