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拜登执政还是特朗普执政,美中两国对抗的大局不会改变;对于美中两国而言,可预见未来的互动仍将主要围绕激烈竞争伴随有限合作,这是近来各方对两国关系的总体看法。
《纽约时报》说,“被特朗普打击之后,拜登时代美中关系恐难获根本性改善”。该报指出,拜登上台,“预计会改变特朗普及其官员使用的那种尖锐、有时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语言,但很少有人认为,拜登上任会很快改变前任的对抗性政策。”
美国南加州大学古尔德法学院国际法与商业法主任布莱恩·佩克(Brian Peck)指出,尽管拜登和特朗普看起来行事风格天差地别,但是在经贸政策方面,尤其对中国的经贸政策上,两人目标基本相同。
佩克不久前在南加大美中学院主办的讨论会上说:“拜登和特朗普都认为经济安全是国家安全,都围绕蓝领和中产阶级利益为中心,来设计经济和贸易政策;他们都认为有必要解决对抗中国挑战问题,认为要维护美国在经济、国安以及研发上的优势。”
佩克认为,拜登与特朗普有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达成目标的方式不一样。拜登倾向于使用多层面手段,像使用多边机构,各种组织,包括世界贸易组织;他还相信建立思想相近的民主同盟来共同努力,包括使用长期盟友和寻找新盟友等手段来对付中国国有经济模式的扩大。
佩克相信,由于拜登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一直支持多边机构包括世界贸易组织,所以将看到他的政府将重新活跃在这个组织中,并为必要的改革提供领导,让世贸组织更加有效地管理公平贸易,并制定新的规范来解决中国对贸易的扭曲。他说:“我们会看到世贸组织因为美国参与而增加活力。美国也将通过它对中国提出更多的诉状,强调用规矩维系全球的多边关系。”
美国全国商会中国中心主任杰瑞米·沃特曼(Jeremie Waterman)不认同关于拜登走多面路线的说法。他指出,拜登上台不一定会很依赖世贸组织,或者多边合作;世贸组织发挥过很大的作用,支持它很重要,但是,“我看不到世贸组织能为21世纪中国给世界提出的很多问题提供答案。我期待拜登上台后,多边合作会发挥作用,然后进入有意义的双边合作。拜登当政,我们可能会看到某些关税将会被削减。我认为,拜登当政也不意味着重回奥巴马时代,就是在做交易的思路中做出让步和妥协;拜登不会为了国际事务而在双边问题上给中国开绿灯。”
曾经在2016年3月成功预测特朗普将当选美国总统的美国金融畅销书作家、政治家拉里·威廉姆斯(Larry Williams)对美国之音说:“不管使用什么途径,对于美国而言,更好的方式是让国内有工作机会;在关税方面,对我们可以生产的产品实施高关税政策,对我们不能生产的产品实施低关税政策。”
威廉姆斯说,美中两国在经济领域肯定还会继续冲撞,这是没有悬念的;对中共不能掉以轻心,看起来中国制定了有信条的政策,美国则没有;中国领导人自己说,他们遇到了很大的经济问题,需要克服重重经济困难,但与此同时,他们致力于试图加大对世界的控制,要扩大其影响力,会为此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美国全国商会的沃特曼认为,美国国内议题肯定将成为下任总统的主题框架,而在美中关系中,经济问题与安全问题的重合越来越大,这是绕不过去的领域,也就是说,经济问题就是国家安全问题。
沃特曼说:“无论谁当选,都需要想办法面对中共的超级竞争。当前的中国更加有竞争力,在许多方面做得不错,投资基建,拥有一批有才能、有技术、能干的、有文化的劳动力,对研发和技术大量投资,还有就是政府严密防范下对国企的大力扶持。”
金融作家威廉姆斯认为,尽管中国的竞争力被西方普遍看好,但是,中国实际上扮演的是模仿者的角色;当然,日本一度也是模仿者,不过,后来却变得有创意了。
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指出,美国需要强劲的经济刺激计划,包括大量投资基建,以克服新冠疫情并重启经济,“强大的美国经济是战略上的必要” 。
在对待中国的态度上,南加大的佩克认为,拜登说过,要解决中国问题,美国需要强硬,中国需要为不平等贸易行为负责,尤其提到国企的政府补贴,称中国偷窃高科技。基本上,他就任后将强硬对付中国,这点他认同特朗普的操作。
佩克说,拜登呼吁组建民主国家联盟共进退,让中国无法忽视;拜登说,美国和西方民主国家唯一能够面对中国挑战的途径,是团结起来共建全球经济,形成更大的力量抗衡中国,也让美国获得更大的力量来设立新规则,对付中国的不公平贸易和国企造成的扭曲;拜登将重建和修复损坏的传统国际关系,包括与欧盟,印度,日本,东南亚,澳洲,新西兰等;同时组建新伙伴关系,这包括印度,印尼,越南和其他亚洲民主国家;他会认真考虑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议” (CPTPP),就是从前的TPP。这个组织给予美国一个联合盟友的平台,以便对抗中国的政治和经济挑战。
美国托列多大学荣退经济学教授张欣告诉美国之音:“拜登说过,会去掉特朗普加征的很多关税,比方说劳动密集型的产品。但是,他肯定会保留对高科技产品的限制和禁售,这方面甚至比特朗普还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欣认为,拜登阵营的意思是,特朗普实施的一些关税政策对美国消费者没有好处,对美国财政也没好处,也不能帮助美国农民,因为遭到中国的报复。而且这类产品并不涉及美中之间的竞争优势问题。然而,拜登阵营也表示,在科技优势上,不能让中国压过美国,“所以民主党会使用大量投资来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就是用实力说话”。张欣称,这实际上就是美苏冷战时期的那种思维,要在技术上超越自己的对手。
《纽约时报》说,中国政府似乎急于淡化这次选举,或许是为了避免向无权选择领导人的中国人民强调民主进程,“自从拜登宣布胜选以来,中国官方的反应一直相对低调;习近平和其他官员都没有公开表示祝贺;中国基本没有报道大选日后的漫长计票过程;拜登胜选的消息周日早晨公布时,所有中国官方媒体的头条新闻都是习近平的指示。”
托列多大学荣退教授张欣说,中国很长时间都没有向拜登发贺信,因为不知道拜登是否比特朗普更难对付;事实上,在中共高层有一种说法,他们认为“特朗普要钱,拜登要命”,就是说,民主党很能会触碰中共的许多底线。
张欣认为,特朗普更关注美元的数量,民主党更关注长期战略,就是发展自己,在高科技方面限制中国。在一般贸易层面上,民主党会比特朗普来得宽松。特朗普认为中国在贸易上赚了美国很多钱,要赚回来。民主党,包括共和党的传统派,还是赞成自由贸易的,就是在普通贸易上让双方得利。但对华为和中国军事技术领域,民主党的立场不会逊色于共和党,会继续加强对华为等军工企业和高技术产业的封锁,甚至还会与人权挂钩,加以遏制。
张欣表示,拜登已经说过,一旦上任,将会见达赖喇嘛,“这对中共而言是很刺激神经的”,因为这意味着下一出戏将是新疆、台湾,等等。
技术方面,南加州大学的佩克称,拜登认识到中国在21世纪领先技术领域对美国的挑战,也会从国内和国际多边主义着手,应对美国遭遇的中国挑战。国内方面,拜登说过,投资以美国为基地的研发是他担任总统的基石,会确认美国保持研发的领先地位,不至落后中国,这包括人工智能,清洁能源,5G、高铁等方面,将一方面进行更多国内研发投资,另一方面加大多边合作。
《时代周刊》指出,无论如何,美国下任总统上台后,对于中国而言,都意味着不可能重新回到特朗普总统之前那种接触状态。
转自:V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