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荊陵律师的太太汪艳芳七一去了香港,还接受了釆访;她尽量保持了谨慎,但唐案本非私事,事关政治。个人行为必有政治后果和含意。朋友圈中亦有争议,有好心人担忧,唐太的公开抗争是否会恶化唐律的处境。实际上这个问题值得一场公开的大讨论,亦可参考汉娜.阿伦特何以在耶路撒冷对纳粹战犯埃希曼的审判中谴责了自己——犹太人委员会在大屠杀期间的低调和委协。
先说下我和唐荆陵夫妇的相识,九年前的2005年秋,广东发生太石村罢免村长事件,唐荆陵是太石村被拘留村民的律师。我拍太石村纪录片时,和他、郭艳律师(两位都因此役而被剥夺执业资格)走在一起。
荆陵是很纯正的人,出身湖北农村家庭;深知底层疾苦。自己受过高等教育,又考上律师,誓以维护社会公正为志业。艳芳老家在武汉市郊农场,与荊陵一起到广东打拼。她做财会工作,开始也不关心政治。
从太石村后,她的命运与荆陵一起沉落。荆陵失去律师执照,以更多精力投入到公民代理、维权咨询里。他也做了很多劳工调研,并发起非暴力公民不合作运动。荆陵广结人脉,艳芳因为他的缘故,屡屡失去工作,所以也就全力支持丈夫。
我说荆陵广结人脉,是说艳芳因此也帮助他在家里接待访民、疫苗受害儿童的家长以及冤案受害者。为他们做饭操持,照顾荆陵。她也因此更理解荆陵的志向。
他们都是基督徒,也是家庭教会的同工。但在2011年,教会因为担不起风险,拒绝他们夫妇以及袁新亭去参加活动。那年唐荆陵因茉莉花事件被秘密囚禁,艳芳找不到丈夫的下落,心理深受摧残,一度精神恍惚。后来国保为了监控方便,干脆也将她也囚禁起来。
那期间国保带走她的时候采用了暴力,弄青了她的胳膊。
她在里面唱圣歌度煎熬,据说一位警察也受到感动,说这是什么歌,真好听。后来他们带来一位牧师,陪她做祈祷。
艳芳信仰虔诚,对主的信仰是唐荆陵夫妇精神动力的来源之一。但艳芳毕竟年轻,过去家里都是唐荆陵主事,所以遇上这样的情形,她也很难。特别是袁新亭只有老母亲在守着他的家,王清营家还有个吃奶的婴儿,三家的事她都要跑。
几年里,我看到艳芳的成长,她勇敢、正直、友善,同时意志坚定。
作为朋友,我希望她得到更多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将国家施暴归咎于她的不合作。
爱正义是最大的爱,也是最深的情。荆陵如知艳芳代他奔走发声,定感欣慰。艳芳的行为打破了忍气吞声的家属反应模式,也挑战了类似的社会心理。如果说警察因此报复唐律,只能怪没有更多人站在艳芳身后,陪她发声。我们需要深思的恰恰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恐惧,恐惧倒底帮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