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章程事致复旦大学公开信
亲爱的复旦大学:
日前教育部公布批复复旦大学修改章程一事,引起了我的身边、海内外广大校友以及社会人士的关注。作为一名普通的复旦人,我也非常关切母校的一点一滴,一枝一叶总关情。2014年第一版章程历经数年之久,广泛征集意见,往复讨论,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复旦大学自创校以来百年坚持的宗旨和理想,焉能朝令夕改?
时隔五年,母校发布新版章程,无疑是为了使学校更上一层楼,但细读之下,目标和举措背道而驰,可谓缘木求鱼。我看到了其中各项措辞及机制的完善,也看到了对于旧版的删除和修改,无疑也是十分震惊的。我的心情和12月18号中午在旦苑餐厅自发聚集高唱校歌的学妹学弟们是一样的。震惊之下,缅怀校歌之中,是对于复旦大学的深深的记挂,以及内心中的一种坚持。
每一个学校、每一个人都活在现实环境之中,不得不有所和光同尘。复旦大学历经清朝、民国以来,也几度陷于困窘危难之中,乃至怀抱一腔热血归来报效祖国的谢希德校长,她的一生的曲折的写照,也是复旦大学生命史的缩影。我诚恳地期待,复旦大学能有智慧地在各种环境下生存,当然也包括因应不同时代的要求,做出必要的妥协,但是,复旦大学作为一个百年学术机构,也应有自己坚持的底限,“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
复旦大学作为一个公共学术机构,毫无疑问,她(他)的生命应当会长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政府。复旦大学是以也宜有千秋万代之计,否则何以面对马相伯、李登辉、谢希德、苏步青校长以来“学术独立思想自由,政罗教网无羁绊”的百年复旦精神,又何以面对成千上万在校的、将来的青春学子。“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我以为,复旦大学是应有此等气概的。
在我毕业好几年之后,我注意到有几个学妹学弟关注到了北区食堂员工女儿的病,家境拮据,一筹莫展,这个小姑娘最终因为白血病危重不治,但学弟学妹在其中非常努力,令人感佩,拉近了我和学弟学妹、拉近了我和学校的距离。我为母校有这样的学弟学妹,有这样可爱的青年,而为母校感觉欣慰。复旦大学应该要对得起这么多珍贵的青年。
在我毕业以后,知道钟扬老师的经历以及不幸逝世,我也在深夜潸然泪下,是母校也是人类的损失,是复旦人心中的痛;看到朱维铮先生遽归道山,我也哀思无已;我更看到哲学系汪堂家老师生前身后,学校、系里、师友对待孤儿寡母,是尽心尽力的,使得我对母校的眷恋随着时间的流驶越来越深切。当然我也看到某教授在开学典礼不学无术,大放厥辞,深感忧虑,但是看到学妹学弟的反应,我又感到放心。哪个学校没有难处,哪个学校又不是这样,有些事做不了主。我理解。
政治是一时的,文化是长远的。我不希望母校或任何一个老师或学弟学妹,因为一些我们不能抗拒的力量去做无谓的努力或牺牲,活着非常重要。但是活着也要有点样子,我恳切地期待复旦大学不那么卑躬屈膝、谄媚逢迎,而能善巧地做中流砥柱,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而不是像修改章程这样随波逐流,见风使舵。每一个人、每一个学校也都要并且一定会面对历史,切望三思而后行,有千秋万代之计,而不是惺惺作态、逢场做三五年之戏。为此期望我亲爱的复旦大学就修改章程的程序和内容,应该对师生、校友、社会,说明或解释,回应我的关切,回应师生、校友和广大社会人士的关切。
我的母校复旦大学,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一定会死,希望死的时候能无愧于复旦人这个身份。今天在位的领导、在校师生、在世的校友,也都将会死,但复旦大学一定不会死。愿我复旦,地久天长,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耑此 敬希 旦安
一名自由而无用的复旦人敬上
2019年12月18日
附:需要说明的是,我理解学校,也尊重学校,我没有抹黑或否定学校的任何意思,我只是想学校能就此事作出解释。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没有和任何人讨论我写的内容,这只是我的个人的心声,不代表任何人,也不代表任何机构,也没有任何其他势力的参与,我也没有特别有的用心。我爱校歌里的复旦,我爱心中的百年复旦。
(新时代草泥马)
《光》传媒(2019-12-18)
转自:中国人权双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