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苗:八九一代担纲政治:民运与维权

八九一代

这一些年我看玄幻小说例如《长生界》,《完美世界》,里面渗透着大陆新世代的生命意识和体验,他们会认为除了男主角外,修行世界当下的不如远古,远古大能毁天灭地,是最后清算的大boss,幕后黑手。有点像普通法不可知不可追溯的起源,当下所身处的世界已经破落朽坏降级。美国以民国和台湾来胁迫大陆,以及经济贸易战来胁迫大陆,就是埋伏了四十多年的幕后黑手,下了四十年历史大棋局,负责最后大清算的boss。

古已有之

回到维权中,几乎所有表面看起来创新的行动方式,都是阳光之下无新事,古而有之,例如说占房运动,文革就有,1956年的匈牙利革命就有。维权一般而言命名起于2003年左右,然而维权是民运的父亲,有民运之前一定有维权。所以基本都是古已有之。

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网络论坛之后涌现的民主转型理论家,基本对苏东以及台湾民主转型的历史和内在框架一无所知,只是沦陷在自己的转型框架标签表达出售渴望里。皆是卖江湖假药型的转型民主理论家。

举个例子,例如王炳章做过系统研究,在《重建中华民国》中提出苏东以及各个专制独裁国家奔溃转型都复辟回归第一共和,都是“民国当归”。要极端地说,就没有转型,只有复辟回归。我无数次复述这一简单的历史事实,瞎子也看得见的事实,都被无数次反驳以“转型”。例如台湾民主转型,那是在1947年民国宪法框架下终结例外状态终结戡乱戒严,明明是从47后倒退到戒严时期,然后是恢复到正常时期或者47年,一定要说成是线性进步的,不断前进的,还弄得一个蒋经国神话让你崇拜。

伯尔曼的《法律与革命》序言中提到一个非常普遍的革命转型经验。他说回到更早时代的神话事实上是所有欧洲革命的特点。11世纪后期12世纪前期天主教改革者声称自己只是恢复由不久前的前辈所背叛遗忘的早期传统。路德宣称要回到由教皇予以背叛的早期基督教。克伦威尔时的清教徒在都怿王朝150年专制统治之后鼓吹恢复“古代英国人的自由”。克伦威尔1648-1649年的大印刻有“恢复自由元年”一语,其后的大印使用“恢复自由”第二年、第三年等字样。“光荣革命”这个名称具有回归早期位置的含义。其精神是每一件事都被认为是过去某时曾经发生过的,否则便将不被看做革命。法国革命追溯上古的风俗习惯和自然状态,以便与封建主义和贵族特权做斗争。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宣扬要回到财产产生之前的原始黄金时代原始部落社会中去。

除了王炳章举的苏东转型和西欧的例子外,我还可以举美国独立革命是为了“恢复作为英国人原本就有的自由”,辛亥革命的胜利与“反清复明”脱不开干系。作为反革命的革命,阻挡者的革命,意大利法西斯主义一样要求回到罗马的辉煌历史当中。

抵抗权

杨佳杀警是维权史上的一次高峰突兀,是一次抵抗权的行使。维权与党妈关系暧昧,而维权中抵抗权就是洗涤剂,一旦行使抵抗权,党妈也容得不你暧昧,立即做出反应划分敌我。抵抗权指向民间主体性,指向自我为城为国,指向社会关系的重建,从而超越于批判和反对。抵抗权与反对有类似的地方,但反对沉湎于反对,为了反对而反对,从而丧失主体性。

抵抗权与革命之复辟归正关系不可分割。卡尔.J.弗里德里希的《超验正义-宪政的宗教之维》在论述了加尔文《基督教原理》中的抵抗权时,提到中世纪的一个作为反抗权力而辩护的政论者群体“monarchomach”,这群体有着各式各样的抵抗权理论。它们都将抵抗权与归正复辟关联起来。其中杰出代表是乔治.布坎南和弗朗西斯.奥特芒。乔治.布坎南的《论苏格兰人的王权》一书中,他着手重建他坚信的一种古老的秩序,但事实上那是一种现代的宪政制度。越古老的,越符合当下。弗朗西斯.奥特芒在其《法克兰-高卢》一书中写道,他确信对我们所有祸患的唯一真正治疗就是回到我们祖先的路上去,他提出重建法国和德国昔日历史学家们所说的存在了千余年的格局。

民运与维权

十几年前,我们为维权背书,说维权是民运的组成后勤部门,半民运,说维权是后极权时代的民主运动,总之为维权与民运搭上关系,费了很大力气,到了后面干脆蜕变成了,维权是民运的高级阶段,民运是维权的后勤部门。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从彻底拒绝到彻底接受跪拜。维权的合法性暧昧问题,注定了没法与民运并列,接壤成一体。如果是当今的局面,民运就不具备主体性,不成为中共统治之外的另外一个选项,就算民运之乔木被荆棘杂草窒息而死。维权之于过去的民运,算行动。可是这也是望梅止渴式的行动,对于合法性的立场维持来说,更是饮鸩止渴,以毒攻毒的。这种行动不算我们所需要的行动,而是不得不的,就像只有甘蔗渣,你需要糖分,那你也只能吃甘蔗渣。我们需要的行动,是能导致胜利的行动,例如索罗斯的基金会行动,不能导致胜利的行动,没什么值得崇拜的。

有位网友“砍柴过冬的人”说,退伍军人在闹,老师在闹,下岗工人在闹,都说把最好的年华给了国家,奉献了青春,奉献个毛青春?考师范去当兵可都是冲着有个好饭碗去的,下岗工人下岗之前不也吃着皇粮骂着娘。最该闹的是农民,交了那么多年农业税,没钱交扒房拆屋也得交,交的都是一滳滴的血跟汗。那些上街的老兵老师哪个平日里不是岁月静好阳春白雪的,世间的苦难都跟自己没关系,一到自身利益受损就不淡定了。

该网友讲的就是维权与党妈奶的关系,吃过党妈奶的才维权。做人上人,吃党妈的奶,与维权的渴望程度成正比。维护的是权利,要获取的是碎片化的特权。维权还是有极为严重的“革命和党妈吃掉儿女”儿女被迫反抗的意味。闹的是觉得自己是主人公或者曾是主人公,有资格闹,是人民内部矛盾。维权没超出人民内部矛盾。汪洋说,能用人民币解决的问题,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维权的提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维权制造一个陷阱,让共党制造的受害人维权者和共党捆紧,免得将来新的民主政权还需要为之继承债务,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别找新政府。《民主转型回归法》应该规定,新政府为旧政权所欠人民债务的“维权律师”,不是债务人或者债务的继承人。维权使他们仇恨指向旧的。别找新的。民主转型的新政府,如果需要继承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条约的话,对外则为国际债务所困,对内则为民众眼里的卖国贼。所以需要民国当归,民国一概不承认大陆的国际条约。

社运的文革性,义和团性和小资产阶级法西斯性,还是不容小觑的。因此,社运之上还需要一个宪法的守护者。社运有着阶级属性,具有小资性。被体制承认的阶层,才有社运。就像有吃过党妈奶的,才维权一样。小资产阶级断然绝对不可能成为世界历史精神的担纲者。成为立宪的主导阶层。因为社运需要蒸馏。

例如清华校友驱胡运动,救谁的国,共党的国党国。胡鞍钢就像国共内战期间国统区的冀大经济学家,害了国民党党国。驱了胡,留下很有良知的学者,给共党出各种长治久安的主意,不是延续了中共,害惨中国老百姓?

美国人使劲区分中共和中国,免得误伤中国人和中国。可是在中共统治下的政治经济精英,面目模糊未必配合,不肯公开站在美国一边,当带路党或者游击队,而不时咬住党妈的奶,吧唧吧唧嘴。例如驱除胡鞍钢的清华校友,站在中共一边支持中共希望与美国长久的敌对,也就是所谓的长治久安。就像《封神演义》中的忠臣比干和闻仲一样,痛恨胡鞍钢如同痛恨妲己。妲己可是有利于西周的,干掉了很多忠于殷商的所谓忠臣,毁其柱石,西周才有机会。在中美冷战中,支持中共改革开放的,就很容易站在中共一边与美国对抗,假装以改革开放的名义。中共改革开放是敌美国的,这点已经是美国共识。

清华校友等以改革开放为意识形态的小资产阶级,已经是维稳的基础。例如当年的薄熙来,不管打什么旗帜,都是捣蛋,大闹天空的,破坏中共体制的,结果被小市民小中产维稳维掉了。

简单粗暴的逻辑,敌我之分是会越来越强大的。打麻将胡过一轮,要重新洗牌,新的联合和分裂标准在于民国还是党国。

马克思眼里的主导阶层和担纲者,是其阶层利益与整体公共利益的一致,其上升等于整体公共利益的提升。而小资和无政府主义者,其与共党一样是公共利益的掠夺者和侵占者的心灵结构,普鲁东眼里财产的窃贼,怎么可能是担纲者呢。有两种模式支援社运,一种是宪法的守护者,鸟瞰俯视乃至于鄙视社运,进行批判以实现社运的自我批判。一种是仰视赞美社运的,这是农民工上央视模式。

小资产阶级政治成熟,成为担纲者,韦伯的设想已经失败。环顾当今中国,能担纲的,只有经历过八九六四的八九一代,他们有着政治体验和政治实践,可以顶替文革过来的四五一代。

共和主义之上还需要一个司法宪政主义,作为共和主义的守护者,这是民国共和的经验总结。社运的价值多元冲突,而且有把相对变为绝对的意识形态扩张统治欲望,因此诸神之上需要一个宪法的守护者,这个宪法的守护者的必需性,凸显发生在中国大陆上的各种社运,都是在中共设置的舞台上歌舞的,带有中共的狼奶特征,很容易被该舞台征用,就像在别人开设的赌场上通过原有规则赌博想成为赌场的主人,往往成为原有赌场主的玩物。凌驾于社运之上的宪法守护者,以鸟瞰俯视的姿势,可以看清共党舞台上的各种社运,其所追求的价值,都是相对的,特殊群体的,很难摆脱共党给予的规定性,就像罗马帝国时代的基督徒,虽然把自己当做天国公民,灵魂属天国,但身体还是归属罗马帝国的统治。还有在这种对立两段皆有毒的情形下,社运的形式和手段上的价值高于内容,其形式和手段上的效应和共同关联,要比内容和主义重要多了,例如毛左上街,上街这种形式和手段,往往是稀缺的,勇敢的,突破性的,而是否是毛左变为不重要的了。社运的形式和手段具有“抗争的虚拟共同体”上的首要性。

新公民运动


我评价过新公民运动,走出文革的框架没有?我的答案来自一个文革造反派,没有。他说都是奉旨的。或者矫衣带诏伪装奉旨维权。在文革中,毛泽东是最大的造反派,也是官僚的总头目。毛泽东可以批判官僚体制,以发动文革来承载,最后用来更新官僚体制,最后的目的和胜利者还是官僚体制。维权的法西斯化也是如此,维权是对官僚体制的批判(撇开维护权利的有限自卫功能和社会自组织功能,专门谈其政治性),自发发动了群众网上或者网下社会运动,反贪官不反皇帝这是维权一开始就注定的,最后得以更新官僚,城头变幻大王旗,官僚换个位置由监管食品安全转到监管疫苗,并没有对官僚体制的摧毁能力。说道维权反贪官不反皇帝,美国独立战争中午前期也是反议会专制不反英国国王的,只是英国国王加入议会一边对美国人民宣战,美国人才失望地反国王。

文革后中共来一个四人帮,抛出替罪羊,然后加以批判,自己由变为伟光正的,启蒙批判政治是其合法性的本能性工具,只要能找到替罪羊,自己内部的或者外部的敌人,就有办法转嫁过错,同时禁止讨论设置禁区,免于自己被批评,利用知识分子自我豁免的本能,自己成了灯下黑式的“伟光正”。维权也是可以这样的“义和团”性,只要不时抛出替罪羊。这样有利于新人上位效忠。这个维权的法西斯化,是放在文革中或者文革后都需要批判的官僚体制关系中来讨论的。是党内文革的一个部分。看起来很民间的一个部分,我们也得承认是民间的,因为我们也处在“义和团”中间,除了“义和团”,我们还能是什么。

我接触过文革造反派,讨论起文革时期的大字报“政治自由”,我想要是加一个毛泽东领导下的选票制,那在他们眼里,更是毛泽东加美国宪政了。我理解他们,对于被“政治解放”的,有机会登上公共历史舞台的他们来说,疑似的已经非常ok了。就像你中年发迹后还能遭遇一个像你初恋的美少女,不是同一个人胜似同一个人。这里必需性替代了自由,对于他们来说,不能按照理想的自由主义宪政图景标准来衡量。同样维权也是一样自我美化自我圣化,它的逻辑是你不要想想当然的,而我已经是最好的,能行动的僵尸胜于连人没有吧,就没见过人,没见过真正的知识分子,没见过真正的公民,只有我们勉强疑似是,努力一下马上就是了,你们还不过来赞美维权,赞美圣人?这二者的逻辑是一致的,忆无思有,比较过去没有感激现在有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于是审美神化。我和文革造反派说,过去是有民国的,层次比你们高。和维权自大自圣人士说,过去是有民运的,层次比你们高。他们说我们看不见的,不是我们搞的,都不存在,都不行被我们甩到后面,山高我为峰。就像韩寒说,我不说韩三篇,那还有人说自由民主吗?瞎子给瘸子带路的导师身份建构。

转自:民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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