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顶律师:一生负气成今日

朱孝顶

常常想,究竟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坚守完全的自我?我自己给出的答案:疯子和上帝。

2011年律所年度总结时,我送给老章的话:当此时代,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更是痛苦的。

说不上信仰,但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注视着我的一切;我始终觉得存在一种力量始终洞察我的心灵。我也说不上,这种想法最初的渊源在哪里?是儿时长辈们口口相传的因果报应?还是理解物理世界中需要一个第一推动?还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虚妄?或许,杂而有之。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一生,曾有过年少轻狂,曾有过无数的梦想。小时候,很想出人头地,经常幻想着自己就是各种大戏的主角,幻想着自己发号施令,犹如大人眼中的伟人状。不知何时,我又厌倦了那些在各种场合出风头、没话找话的表演派。后来,在孙国栋兄一篇纪念张思之先生的文章中找到了同感:在为张老爷子举办的纪念会上,国栋兄静静呆在某个角度,直到老爷子后来一把抓住他,顿时国栋兄眼睛深润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厌倦了那些欢乐热闹的场合,总觉得欢乐与我无关,总觉得我与他们格格不入,我好怕自己的笑容僵化,好怕自己就连牵强的笑容都保持不住。

面对赞扬,我宁愿面对批评与质疑。

很多网友称我为”大律师”、甚至将我当作正义的化身,我每次都觉得有些尴尬,既不想作虚伪的推脱,也不愿贬低自己以求得一个“谦虚”的虚名。

很喜欢王杰《英雄泪》中的那句歌词:“不要你懂,不怕人说,让爱随风沉默”,我努力做到倾听内心的声音,做一个完全的自我,任凭世人评说,不役于物、不毁于随。

不知从何时起,对于强者的藐视与不屑甚至成为我的负担。无数次的拍案而起、无数次的面红耳赤、无数次的金刚怒目、无数次地悲痛欲绝……我知道我已得罪了数不清的权贵,我已成为很多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剌。

或许有一天,我会彻底退出这片喧嚣的舞台,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书生,写一些或许只有自己喜欢的文字,读一些自己喜欢的书籍。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容易愤怒。只是,这个糟糕的时代、这个糟糕的世界,眼中看到的、耳中听到的,很少有令人振奋的、高兴的信息。自由被任意剥夺、财产被随意侵夺、漫山遍野的谎话与空话、诉愿无门的人哪与权利渐行渐远,真的好冷。我真的看不到希望,我不敢想象:我如何面对我的孩子,我难道要孩子这么小就像我一样痛苦?

有思维有灵魂,注定就要痛苦。

我该屈服,还是继续坚守?

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干完手中这一票,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从平度陈宝成事件,近一年的坚守,到现在贾灵敏案已经整整一年八个月了,而我坚守郑州六个多月,而圣徒贾灵敏却一审被判四年!我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公正的希望依旧渺茫。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我不敢奢望明天,努力吧,趁着还有能力呼吸,趁着还血还没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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