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7月18日早上从长沙回到广州的家里,头两天都没什么情况,到了20日,当地派出所来了电话,主要是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家,我知道他们其实也知道我在家。第二天上午,我家楼下就停了一辆警车,我知道他们又派人守住了。中午我带孩子去镇上的银行,大概他们看我带着孩子,穿着也不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就没干涉我,只是跟着。因为以前我训斥过他们。
下午,派出所又打电话来,说要我去一下派出所,例行聊聊,我说我今晚就要回长沙了,他说那你吃过晚饭准备好了带上东西来一趟派出所吧,我们派车接你过来,聊完后送你去火车站,你是11点多钟的Z168次车嘛,不会耽误的。看来他们清楚得很。
23日是唐荆陵、袁新亭、王清营三君子案再次开庭,其实我这次并不是专门为这事回来的,因为我知道警方肯定会对我采取措施不让我去,再加上工作上的原因,所以我事先就订好了21日晚上回长沙的火车票。
吃完晚饭,收拾好行李,我就下楼去了。事先我通知了个别朋友,但叫他们先不要张扬,如果晚上11点后还没我的消息,就可以在网上发布我被警方控制的消息。我估计应该没什么。
到了派出所,由两名警察跟我谈话,一名是长期负责我的片警,很熟了,另一名是区国保大队的,第一次见。刚开始都是很轻松地闲聊,因为是在住地派出所,彼此都很熟悉,一直相处还算可以,没撕破脸皮,所以我没采取零口供策略。他问我最近在网上又发了什么东西,我说我每天都要发很多东西的,他问我是不是有一篇关于蔡英文的?我说是啊,他问我为什么要发,我说既然她关注我了,对我的帖子发表了评论,那么我得礼尚往来作个回应嘛。然后又问我是不是发了关于唐袁王开庭的消息,我说记不清了,我每天发那么多,哪里都记得。他问我是不是准备去围观?我说我倒是没准备去,你也知道我今晚去长沙的车票都买了,但我不保证一定不会去围观。
然后那个国保说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说这是我的私人用品,为什么要给你?他就口气变严厉了,说:“叫你拿来就拿来,在这里没什么私人用品!” 我也板着脸说不给,他又叫我拿给他,而且身体动了一下,像是要动手抢的样子,我还是说不给。然后他就转过身去跟旁边用电脑做笔录的片警说笔录上有个地方要怎样怎样写。看来今天换这个没见过的国保来,就是想给点颜色给我看。
由于国保刚才给我脸色看了,于是我决定实施零口供策略,不管他们问什么,我都不再理他们,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哼都不哼一下。他们只好自己编笔录。
我担心他们等会还是会抢我的手机,于是趁他们没注意我,拿出手机来恢复了出厂设置。尽管我设置了屏锁,但恢复出厂设置还是更安全一些。
他们觉得笔录编得差不多了,可以交差了,就打印出来,问我要不要看一下,我闭着眼摇摇头。他们就拿去收起来了,也不叫我签字,因为这两年来我一直都不签字的,片警很清楚。这时那个国保说:“不要你的手机了,X X!” X X是骂人的话,我懒得理他。然后这片警和这个国保就带着我坐派出所的车去火车站,路上我才知道他们是要陪同我一直去到长沙,因为他们怕我虚晃一枪中途下车又折回广州躲起来然后围观23日的唐袁王开庭。
到了长沙,长沙市国保大队的大队长亲自开车来接我们,然后去市公安局和天心区公安局又接了几个人,三台车一大帮人护送我去工地。到了工地,车停在路边,他们进到办公区大院里看了一会,聊了几句,介绍了一下长沙这边的几个人。从广州跟来的两人和我在门口合了影,说是为了证明他们把人送到了,然后就都走了。
我以为这就没事了。过了个把小时,工地施工单位的一个负责人叫我去他办公室,我进去一看,里面坐了三个人,一个穿警服,两个穿便衣,经介绍,知道穿警服的是新来的派出所长。他说最近所里的人有较大的变动,新来的人没见过我,所以过来认识一下。这当然也是个理由,但更主要的应该还是关于唐袁王开庭的事,看来这次他们真的很紧张。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在网上把去现场的外国人骂了一通,说他们只是做样子的,这次他们会有一些实质性的行动?所以当局要把国内的声援者看得更紧一些?但愿是这个原因。
闲聊了一会,所长说希望我不要去举牌,不要参加长沙当地的活动,要是回广州的话就跟他打个招呼,他也想去广州玩一玩呢。我说违法的事我不会干,我干的都是合法的事。至于什么时候回广州,现在还说不准。
看来他们最近是要把我看紧一点了。当然,他们这只是一种表示,是一种比口头上的警告更严重的警告,而实际上他们不可能真的看得那么严,至少并没有在我工地门口设岗,我要是突然杀回广州应该是能做到的,即使是两名保镖陪同来长沙的路上,我也是有机会甩掉他们的。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可能就会很严重。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冲破这条警戒线呢?我去到现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当然,作用肯定是有的,每一个去到现场的人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这次估计还不会引起大革命的爆发吧?而我所起的作用,与遭遇的风险相比,悬殊太大一点了。其实我觉得我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当局太高估我了。这有点无奈,但我绝不会放弃与专制的抗争,我会用我的方式尽可能地发挥我的作用。
相信有不少朋友也都有各自的无奈,但只要痛恨这个体制,认为必须改变它,就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尽一份力。我坚信,墙很快就会垮了!
2015.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