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里:说到立宪话题,国内时冷时热,这是为什么?
张千帆:我想社会对这个问题的反映总是热的,
刘苏里:如此重要问题,所积累的底子本来就薄,
张千帆:中国的立宪过程确实可以说没有完成,
刘苏里:很想听听你对1949以来的制宪及其结果,做一总评。
张千帆:其实,中国民众的参政热情很高,甚至可以说太高了。
近六十年来的宪法进展,只是说条文意义不大,
刘苏里:说得好与落实难之间,真有那么大的距离么?
张千帆:总的来说,这样的思维是不利于宪法实施的,
刘苏里:比如,根本不知道宪法是干什么用的,
张千帆:以前拿传统思维说事儿还可以,
但是如果规定了这些东西,
刘苏里:所以说,中国百年立宪进程,仍在半途中,
张千帆:82宪法经过修正之后,应该说是四部宪法之中最好的,
“空前”倒也未必,因为从专制到宪政的转型毕竟是很难的。
刘苏里:如果我们不能对立宪史上这一奇观做深层解释,
张千帆:是的,宪政民主是中国百年来最大的心结,目前尚未超越。
当然了,中国太大,大一统情结太重,也是宪政失败的重要因素。
刘苏里:是,法国是到1958年才最终确立现代宪政制度,
张千帆:行宪机制最直接的就是司法性质的审查制度。因为我们说宪
刘苏里:按你说,“国情”是重要原因之一,尤其大一统传统。
张千帆:小国相对容易改革,譬如北京吧,
再有一个,你看公民力量在这样的国家总是比较弱小的,
刘苏里:也就是说,类似中国这样的大国,
张千帆:我不是这个意思,宪法审查只是一个表象。
刘苏里:对,对,完全赞同。但民主的必要条件,讨论的并不充分。
张千帆:地方自治当然很重要,但是中国目前的问题很复杂,你让地
在这个问题上,孙中山确实做得更好。我反对他搞革命,
民主的必要条件很复杂,我还没有系统研究。
刘苏里:这不成了一个不可解的循环?宪政落实的基础是民主,
张千帆:是啊,谁说中国的事容易呢?容易的话,
刘苏里:你强调乌坎案例的启发意义。有些人认为乌坎是特例。
张千帆:是啊,但是目前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刘苏里:有希望于“顶层设计”么?凭什么自己限制自己?
张千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顶层设计,
人民行动起来,才会对政府产生改革的压力,
刘苏里:小岗村的实践,与生计有关,而政治改革,与生计远一些,
张千帆:是的,政治改革毕竟比经济改革困难得多,
当然,有些社会机制能把我们团结到一起,让我们超越恐惧。
刘苏里:详细申说。这也是我对你新作感兴趣,但也有不同看法的。
张千帆:简言之,民主和法治其实根本在于人的利益分配。
刘苏里:“道德信念支撑”,问题深入到这个层面,
张千帆:是很难,但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国家既不可能有民主,
但是中国的道德状态并非历来如此。看看我们的历史,
刘苏里:至少对现实生活,唤回全民道德意识,还是很重要。但“唤
张千帆:这个问题要谈就比较深入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展开。
传统上,儒家是靠着“独尊儒术”,仰仗统治权力才得以普及推行。
今天显然不可能回到那个时代了,即便有这个可能性,
我对儒家的自信最终来自于儒家对人性的自信。儒家对人很自信,
刘苏里:儒学不正是被统治者接纳为意识形态,
张千帆:我认为,不能简单说儒家虚伪。
儒家思想在学理上已经研究得很发达,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发达,
刘苏里:任何学说,当其上升到统治意识形态,
张千帆:你说得很对,儒家正是在独尊儒术之后才丧失生命力的,
刘苏里:所以,当中医不行找西医,
张千帆:无所谓中医西医,只要能治病就是好医。
刘苏里:在你看来,回归儒家,是应急方案,
张千帆:这是基础性的工作,急也没用,
刘苏里:秋风在做修复工作,最近出版了一部大作,
张千帆:是的,我还没有机会仔细拜读。
总之,我还是认为,我们的传统是一块破布包着的金子。
刘苏里:我依然强调打通的可能。否则,有回到中国特殊论之嫌。
张千帆:这些问题都是学者想象出来的,
刘苏里:普世价值还是有的吧。比如对政府的限权,
张千帆:这个问题又有点复杂,这里不展开说了。现在“普世价值”
刘苏里:秋风说,中国圣人学说中,
张千帆:学者总是有言论自由的,当然可以自由诠释儒家。
刘苏里:政改总是要有个目标,否则改什么,怎么改?
张千帆:现在谈论具体的方案还为时过早,或者说如果有地方想改,
(据微信公号“亲子共读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