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曉明:夾邊溝建碑第一人,蘭州五七難友張遂卿先生病危

夾邊溝建碑第一人,蘭州五七難友張遂卿先生再度入院,陷入昏迷,已告病危。我心痛萬分!中國好人受難,壞人不死,天理何在?!

下圖:張遂卿先生在他被監督勞動的玉門蘑菇灘農埸指點當年勞改勞教犯人死難之地。

张遂卿

以下致何楊信講述了張遂卿先生相關情况。

何杨你好。

我拍摄《夹边沟祭事》的起因是2014年清明,我去敦煌旅游返程,我和朋友决定去夹边沟看看。之前我们偶然听到说那里建了纪念碑,清明有老人家们去扫墓,因此我就联系了兰州发出祭奠信息的张遂卿先生,这样,清明前一日我在高台明水见到了他和北京来到明水扫墓的任众先生等。

明水是夹边沟劳教农场在1960年转场开荒的地方,离夹边沟原场约有一百七十公里,是两个县。大部分囚徒是死在明水。

张遂卿先生生于1940,02,04,北京人。随父母迁居西安,15岁前西安上小学、中学,1956成都无线电通讯学校毕业,分配到兰卅民航当电报员。1958一09一26被划右派。后来做过泥水小工、流浪北京,生活无着。1964年4月被发配甘肃玉门蘑菇滩农场及九墩牧场当农工、放马,当时的处理叫“监督劳动”。1979年3月在右派改正的大潮中被改正,但是单位里找不到他被划为右派的档案记录。改正后,他在甘肃省气象局当机务员。后到其他单位做电路设计师。2000年退休。

张先生一直与兰州及外地的右派难友保持联系,并协助甘肃反右受害者、艺术家陈星出版回忆录《问天无语》。2013年他回到玉门蘑菇滩农场参加兵团聚会,返程到酒泉,参观了夹边沟右派劳教农场遗址,并发现难友白骨暴露荒滩。其后他到明水右派劳教遗址,看到更多遗骨。遂开始和兰州难友和凤鸣、陈星、黄自修等先生一起,倡议建立夹边沟罹难者纪念碑。2013年10月开始筹划集资建碑,五位难友一起去甘肃省委民政厅请示,并口头上得到同意。

夹边沟建碑倡议书发到各地右派难友中,渐有捐款寄到。原来计划耗资一万元,后来总计收到约七万元。最初的计划是在夹边沟和明水两处分别立碑纪念:夹边沟为罹难者衣冠冢,明水纪念碑上刻有罹难者姓名,并对果断解散农场抢救人命的中共领导人钱瑛等人表示感谢。

张遂卿先生是夹边沟建碑第一人,兰州到酒泉七百多公里。他为建碑筹集石材,与现夹边沟林场领导交流,联络工人,安排施工,碑成验收以及结算,前后往返兰州、明水、酒泉夹边沟约十次。至当年12月,夹边沟的墓园和纪念碑修建完工。张遂卿和明水右派难友曹宗华先生特意将在明水收集的右派遗骨,集中带回,在新建的纪念墓园里以白绫包裹安葬。

而在12月中旬,“夹边沟罹难者衣冠冢”石碑竖立起来不过数日,酒泉肃州区当地政府派人将之彻底砸毁,纪念墓园的圆形墓圈被铲平,原来得到安葬的难友遗骨被掘出,无人掩盖。远在兰州的石料厂里,明水纪念碑的石材已经刻上人名,于某日自行崩裂;刻碑者深感不详,拒绝续刻。两处石碑,一处被毁,一处自毁;唇寒齿亡,若有灵焉。

自2014年清明后,张遂卿先生鼓励我们完成影像作品,前后再次陪同我们寻访夹边沟及其他劳教农场遗址,并奔波于甘肃农场、天水、陕西西安、山东东营、上海等地,探访幸存老人,直至本片完成采访。

经过前后一年多的剪辑、修改、翻译制作,《夹边沟祭事》在2017年的2月25日在香港与观众见面。但是张遂卿先生却于去年底发现罹患恶性肿瘤,先后经历了四次化疗,其中一部分化疗药物只能自费。

张遂卿先生正直、诚恳,追求信义、公平;在和夹边沟幸存者、原天水师院李景沆教授同时也是著名的基督徒长老的影响下,他已决志信主。他希望得蒙神恩,能够让他的生命得以平安延续,使他能够完成他的心愿,将他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并且看到中国的民主进步。因此,我作为一个十多年前在美国这块自由的土地上受洗的基督徒,期待主内各兄弟姐妹,能够为他祈祷神的大能,让张先生蒙主的保守恩宠,完成他的心愿和志业。

奉主耶稣基督之名,阿门。

晓明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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